千勋 不放

明月安排好花车的事之后赶紧派鹿鼎生过去看看，她行动不便，被暗卫带着赶过去，而萧珏琊罕见的虐杀行为让万古一有些反胃，看着他从火焰女身上抽出武器后，连忙后退。

“萧家家主，你要想好杀了我的代价！”

萧珏琊没有理会，换了个手握枪，一步一步，走近对方。

他断情后很少有过情绪波动，这些年也靠着如此才堪堪保持了清醒，不过也不是没有。

毕竟长时间的杀戮是会影响心性的，这也导致他无法插手族内事务，全部交给了萧不离。

和这样的家伙讲代价有什么用呢？

万古一准备祭出底牌，然而鹿鼎生更快一步，强行挡住了萧珏琊的攻击。

“珏琊！杀心起，难以压制！”

他才不在乎万古一的死活，他担心的是萧珏琊杀掉万古一会失控。

毕竟那些东西都是魔物，而万古一目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萧珏琊看着拦住自己的鹿鼎生，眨了眨眼，松开力气，默默收回了武器。

也对，不能起杀心。

于是乎，男人走向昏迷的余钦，轻轻把人抱了起来，没成想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他迷茫的看着手上的血，眸子里神情闪烁，鹿鼎生此刻不敢上前，只能等他自己压制，明月及时赶来，拖着身子蹲下，替余钦处理伤口。

所有人都在沉默，那个冷冰冰的家伙随时可能失控，他们不敢赌。

余钦在剧痛中闷哼两声，死死抓住了萧珏琊的衣袖，萧珏琊盯着他思索一会儿，把人抱起来，往南域皇城走去。

这是放过了万古一，但不代表这件事能完。

明月表示自己能处理好，叫鹿鼎生看着俩人。

回到皇宫内，余钦还没有松开紧紧抓着对方的手，施乐最先得到消息和小伞赶来，见到浑身是血的余钦心都凉了半截。

“……把人给我处理吧，你也……去休息会儿。”

明月邀请他参加宴会的时候，他本意是要拒绝，但是被萧姬玉知道了。

萧姬玉勒令他必须去，这是和南域交好的象征，他只能拖着疲累的身体赶往南域。

从裂痕回来就不曾歇息过，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全是疲惫，但是他没有走，坐到了余钦床边。

施乐自然是看到了余钦紧紧抓着他的手，心思一动，示意他不要强行掰开，会伤到对方。

所以三个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在处理伤口，余钦难受的闷哼声一直触动着他脆弱的神经，在看到他腰上长长的伤痕之时，萧珏琊还是红了眼。

他颤抖着伸手，轻轻擦过那道伤口，施乐检查过后表示无法根治。

“至阳之物造成的伤，本就对他们这种暗色星图是致命之物，这道伤口更是深可见骨……我也只能恢复表面，对内里束手无策。”

听到这里，萧珏琊从怀中摸出一个白净的玉瓷瓶，施乐接过，被上面刺骨的寒冷震惊到。

“至寒之物？！你在哪里找到的？你进裂痕啦？！”

萧珏琊没有回话，只是怔怔的盯着余钦背上的伤。

有了这个东西，倒是有恢复的希望，施乐连忙给他上药，把人包扎好之后塞进被子里。

“陪他待会吧，还不希望见面吗。”

“……”

“或许，他已经见到你了呢。”

“……”

“别出去了，等他醒来，俩个人分开这么久，就不想听听对方的心思吗。”

“……”

“也不指望你个闷葫芦说好听的，反正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小伞，把门给他锁了！”

施乐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因为全程萧珏琊都没有回话，这很不正常。

于是乎，他弯下腰去看萧家家主的脸色——好嘛，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睡着了！

坐着也能睡，都要比上余钦了！

施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默默退出去，把门关好。

“怎么样？”

鹿鼎生紧张的看着他，施乐故作神情凝重的摇摇头。

“很严重吗，需要什么东西我去找。”

“……唉。”

“宗主！你说个话呀！”

“皇上不急，咱们也不急。”

“明月？明月怎么不着急？”

行，不指望和木头聊天，施乐拍了拍鹿鼎生的肩膀，笑而不语。

一直忙活到深夜，明月才回宫，喝了安胎药，靠着鹿鼎生骂缘衡之殿。

“去把暗卫集结一下，把那破地方给我砸了。”

“嗯？”

明月抬头望天，实在是不想回忆今天的所见所闻，撇过脑袋在鹿鼎生耳边说道：

“我认真的，去做。”

“好。”

鹿鼎生给她背后垫了个靠背，起身离开，明月看向睡着正香的女儿，浅浅一笑。

“娘亲！弟弟把灯打翻啦！”

……啊，这俩活宝竟然没有睡！

——

余钦在夜色里清醒，后腰疼的厉害，一屋子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尝试起身，感觉到自己手里还拽着一个东西，猛然间想起来昏迷前看到的什么。

他有些紧张，心脏狂跳，不可置信的顺着那一角衣袖往上摸去。

最先碰到的，是一串冰凉的珠子，再往上，是一截带着寒意的胳膊。

但是他确定，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夜色很浓，少年眼睛逐渐适应，在黑暗里，恍惚间看到了一片银白。

察觉到身边之人清醒，萧珏琊也不继续靠着了，坐直身体，把蜡烛点燃。

借着幽幽烛火，余钦看到了他几乎没怎么变化的侧脸——以及那双金灿灿的眼眸。

“这是……”

重逢后的话，他想过很多次，但是真的面对到对方，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声音哽咽。

那雪白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眸，遍布伤口的双手，这个男人变得那么陌生。

“是因为我？”

余钦挣扎着起身，轻轻捧住萧珏琊的脸，男人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检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明明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还不肯让自己知道，难道说罪魁祸首不该有悔过之心吗？

萧珏琊迟钝的大脑在八年后再一次转动，意识到怀中之人在想什么，磕磕绊绊的说了几个字。

“无关。”

他太久没有说过话了，嗓子哑的不像样，余钦红着眼抱住对方，紧紧把他摁在怀里。

“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珏琊，这些年我真的想了很多，也尝试去和别人接触，以为时间会告诉我该如何取舍。”

“但是分开的越久，思念就越浓。”

“不要推开我好吗，不要躲着我……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只怪年少的不懂事，把一份真挚的感情伤了很深，余钦怀里的萧珏琊默默闭上眼，等他冷静些，才把人从身上摘下来。

那双满是伤疤的手牵起爱人的手，放在了平静的心口处。

“断情。”

“无爱，无欲。”

“但是，有你。”

在他数个难以坚持的夜晚，脑海里全是余钦。

意识的昏昏噩噩，难得清醒的时候又不得不上战场，他被各种各样的事占据了人生，却还是在北域的雪原，思念远方的人。

就算断情，就算爱无法浮现，你总会出现在每一次疯狂后的寂寞之中。

我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无法失去你。

如果依偎是奢望，为何不让我抱着幻想活下去呢，为何要给一个已经被冰封的孩子温暖呢？

他会贪恋，他会无法再次忍受失去，他会再也无法一人踏入寒冷……他会拥有众所周知的弱点。

可是这就是他的执念啊。

余钦怔怔的盯着萧珏琊微微扬起的脸，再也抑制不了，笨拙的吻了上去。

就当作一个迟到的回应吧。

萧珏琊在这样的不可能里缓缓闭眼。

他不确定，这是否真实。

但是有个人很确定。

施乐推开了门，施乐瞳孔地震，施乐退出去关好门，施乐拍了拍胸膛。

“我的天，罪过啊，罪过。”

爱吃瓜的家伙吃到了最香的瓜，心满意足的离开，而房间内的两人，加深了缱绻。

代价就是……瓜王没睡下就被薅起来给余钦换药。

“年轻人要懂节制啊。”

施乐一边换药一边调侃俩人，萧珏琊竟然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倒是余钦把脸埋进被窝里不肯见人。

他们真的没干什么，是他自己扭崩了伤口，血滴下来才发现，给萧珏琊看的险些吓到。

虽然他好像不会被吓到。

待第二天天亮，明月才带着鹿鼎生又一次前来拜访，不仅仅是看望余钦，也是把调查到的事和几人分享。

“万古一控制缘衡之殿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秘密处理掉不少心腹，甚至把万行一转移到了不知名的荒岛，万行一的情况非常不好，根据探子回报，万行一被粉碎了星图。”

“万古一是不可能有能力粉碎万行一的星图的。”

“是双子。”

明月回答了施乐的疑问，同时也十分苦恼。

“双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把视若家人的万行一废掉。

“万古一也说过自己现在已经不算人族了……会不会和丽娘当时的情况一样！”

余钦提出自己的猜测，施乐无奈的叹气。

“就是担心这样，如果是真的，那么缘衡之殿……”

“藏了一个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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