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萧珏琊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休整好之后,他对着几人道谢。
简单的一句谢谢,送出了自己家主的腰牌,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施乐知道,他这一次之后,就不再会悄悄回万界宗了,释怀的一句万事小心,陪着杜冉回了万界宗。
杜冉在第二天才启程回西域,遇见余钦,面对他的求问也是哈哈一笑而过。
都在瞒着他,都不希望他有什么负担。
哪怕这件事和他关系匪浅。
余钦隐约觉得是萧珏琊出了事,无论施乐还是杜冉,甚至三途,乌罗都闭口不提,明月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一次。
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诉自己,需要疏远萧珏琊。
他回了北域,几乎是求了所有人,没有任何人说萧珏琊有什么问题。
萧姬玉也不慌张,她努力表现的不在乎,这样余钦才不会深究,然而孩子的敏感超乎于她的想象,还是萧不离拦住了险些和萧珏琊碰上的余钦。
“钦钦,这个问题你现在还是回答不了。”
萧不离是余钦名义上的父亲,他知道不能僭越,可明明自己只是想见对方一面都不可以吗。
“我……”
“实话告诉你,珏琊的情况是不好,但是若他和你见面,只会恶化。”
“他前些日子,断掉了情根。”
余钦不可置信的后退半步,萧不离在孩子眼中看到了愧疚,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还是说多了话,不过一直瞒着,他迟早也会知道。
“他的情况很复杂,现在不打扰才是对他的好,钦钦,待你明白,珏琊为何而爱,你才有可能见到他。”
“他一直都很想,永远陪着你。”
“他就在你身边。”
“永远。”
萧不离的话让余钦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无法退缩,也知道珏琊不会出现。
失望的孩子离开了北域,在回万界宗的路上,接到了明月的喜讯。
余钦,我怀孕了。
南域储君有了身孕。
真好啊,大家的生活都在往更好的方向走下去,好像只有自己,不愿意踏出一步。
少年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看看明月。
也算,一种逃避吧,他不知道,这种逃避还要多久。
万行一在回到缘衡之殿之后连忙找人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除去星蕴亏损之外自己毫无危险,但是以杜冉的脾气,不可能就这么放任自己离开,除非……她有更重要的事。
一想到那个躲在她罗裙之下的男人就来气,万行一烦躁的抓着头发,被过来送东西的雾渊看到,觉得莫名其妙。
“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吗?搞什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
对啊,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情绪?!
他满脸惊恐的抓住雾渊的胳膊,示意他别走。
“回答我,你看到,我衰老了吗。”
雾渊看着这个神经质的家伙,有些许无语。
“殿主,你第一次知道自己老了?”
“我说我的脸!”
觉得对方有些疯狂,雾渊也不敢玩闹,仔仔细细看了过去。
“是有些变化,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万行一颓丧的松开手,这个答案很糟糕,他被利用了。
梦妖用情绪做了什么?
男人开始敲打脑壳,想安静下来,好好思考当天的情况。
他们不可能一时兴起捉弄自己,杜冉也不会因为小事离开西域。
躲在她罗裙之下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
不是情夫,是一个不能让自己知道身份,自己也绝对不会帮忙的大人物。
越南终?不可能,谁也救不了他。
徐绍慵?他只是颓丧,也没必要冒险控制自己。
迁星?好像更不可能,迁星的心魔已经解了。
他把这些人想遍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雾渊见他又开始自言自语,无语的退出房间,还小心翼翼的关紧了门。
他现在本就处境尴尬,万古一又开始作妖,癫狂一些,倒也能理解。
上位者的困惑,他一介浪客解决不了,干脆不理。
不过,万古一出现在了他面前。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你大可以自己看看。”
雾渊不想插手俩兄弟的争斗,万古一倒是很欣赏他,也没刁难,主动开口。
“万行一,我找到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杜冉没有孩子对吧,那这个儿子,是谁给你生的呢。”
“总不可能,我们平日里日理万机的缘衡之殿殿主,在外偷养情妇,还有了私生子。”
万行一被打乱思绪,只能先把自己的事搁置,专心对付万古一。
“你刚刚,说什么?!”
俩人又要开战,雾渊嫌麻烦,反正过一会儿又是一堆人求自己帮忙控制局面,干脆就不走了,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蹲着看戏。
万古一可不会放弃这么个好机会处理万行一,情绪不稳定,双子不在,雾渊看戏,他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万行一就像是阴沟里翻船的水手,只能用尽全力压制暴躁的情绪。
这些年利用星图扰动他人情绪过于频繁,他已经被无声无息间反噬。
缘衡之殿的动荡,远比他人看到的多得多,而北域此刻也陷入了裂痕暴动的危机时刻,万界宗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安拉抱着书站在时辰之砂门口,颤抖着跪了下来,时辰之砂温柔的力量把女孩缓缓包裹,星图闪烁,万千星轨震动,无数星盘倾覆,似乎有大劫将至。
“坚强。”
安长老试探的戳了戳女儿的背,低着头的女孩缓缓仰起小脸,看到来人是父亲之后,不可置信的把推演的星图打散。
“不是的,不是这样——”
“怎么了?”
“别,爹爹,你别说话——”
女孩在地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犹如被人抽走力气一样瘫坐在地。
“爹……大人祂……”
安长老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推开门。
原本沉睡在此地的时辰之砂已经消失了,运转的星轨也停止了转动。
一切都在静谧的等待。
“何种大劫,要渊日旧族,再次献祭一位。”
“是,北域。”
安拉扶着墙站起来,红艳的秀发尽数断裂,女孩低下了头。
“东域的劫是被死神解决掉的,不算人族的努力,然而死神,黑洞,梦妖三位都归于人族所有,更大的浩劫从星澜海孕育而出。”
“大人祂,已经回到未来,倾尽全力,为人族拼出一条生路。”
“这一场劫难,是我人族的存亡。”
“时间,推迟了多久。”
“无人知晓,或许,迫在眉睫。”
安拉扑倒父亲怀里不肯面对现实,安长老紧紧抱住女儿,轻声安慰。
“我们要相信大人,命运,不会指引人族走向灭亡。”
“希望即使仅存一线,我们也能紧紧抓住。”
“北域的萧家,受罪啊。”
……
“珏琊!”
男人从梦中惊醒,喘着气,惊魂未定的下了床,把早已凉透的茶水灌了一肚子,缓缓平息了气息,虚弱的坐到茶桌前。
那日,安拉来找他,把占卜的结果全部告知,他担忧至极,连夜跑到北域,把这件事告诉了萧不离,萧不离表示萧珏琊已经在裂痕战场上连着半个月没休息了,北域的确在躁动,但是珏琊已经慢慢压制住了裂痕,目前没有其他变化。
他还是担忧,把烙印留在了萧家的大门。
只要裂痕失守,哪怕耗尽寿元,他也会把萧家子弟一个不落的接走,这样的提心吊胆,他持续了六年。
整整六年。
两千多个日夜,在其他人欢庆之时,他紧张的盯着北域,维持远距离的烙印需要花费很多星蕴,施乐提醒他继续这样下去,会无意识消耗自己寿元。
他并没有听劝,五年来来往北域多次,竟然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回家的萧珏琊。
萧不离也是奇怪,每一次珏琊回家都暂时休息一晚,天不亮就离开,族内事务一点都解决不了,只能拜托他照拂,迁星道人在三年前长眠于金日谷,时延一族的皇帝也在同一天闭上了眼。
萧姬玉再一次踏入万界宗,陪着老友最后一程,在迁星的遗体埋入大地之后,她才犹如释怀般弯了腰。
这个恣意骄傲的女人此刻才展现出自己的衰老,她和平常人家的老人一样,花了眼,弯了腰,扛了一辈子的萧家,彻底从她肩上过继给了萧珏琊。
她是没有力气管理萧家的,萧不离忙活起来也是衣不解带,都在忙碌,没有一个人过度关注在密室里休养的越南终。
半个月前,施乐宣告了越南终的死讯。
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被心魔折磨了八年之久后,硬生生饿死在了密室里。
他早已不需要进食,但是他散尽星蕴,由着身体衰老,滴水不进,施乐把他放在棺椁之中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老人已经瘦到皮包骨。
他连遗言都没有,一生活在悔恨和遗憾里。
在他孤零零的坟茔上,是一个只写下名字的墓碑。
施乐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心魔折磨到死都不释怀,萧姬玉给了他答案。
因为她的不幸。
她的苦难,都来自这个爱自己的男人。
他的胆小,嫉妒,毁掉了原本应该幸福的记忆。
就犹如他看到萧道儿的优秀时不是欣慰一样。
他始终就是这样啊。
嫉妒别人的幸福,却始终得不到。
如果没有萧不离,那日萧姬玉直接杀掉越南终,或许他才能释怀。
他在恨自己,也恨萧姬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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