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勋 谁的恶梦

在它假意妥协这些年，一直努力在星澜海中开辟一道口子。

被限制的自由要无聊的多，所以它希望自己能逃出来，瞒过所有人，只可惜，现在又不得不回到星澜海，回到本体附近，星蕴被吸收太多了，就算它也无力挣脱黑洞。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回到星澜海了这该死的吸力还没有结束！”

黑洞依旧贪婪的吞噬着梦妖的力量，施乐从海面上爬起，擦掉了遮住左眼的鲜血。

“从进入无忧岛开始，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会摆脱你。”

少年扯出一个残忍的笑，看向曾经短暂踏入的圣地。

“猜的不错啊，那个没有动静的东西不是日月，是还未成型的黑洞。”

“它就在星澜海，安安静静的呆着，倘若自己的继承者使用力量便会默默开启。”

“所以，余钦的出现，是我活下去的转机。”

——

梦妖离开空间回到星澜海后余钦没了力气摔倒在地，他暂时没办法离开这个支离破碎的地方，黑洞吸收的星蕴太多，从自己体内流入又抽出的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就连骨头都在叫嚣着疼。

他一步也走不了，抬头都是件难事，但是必须去，去往两个空间的裂隙，萧珏琊在等着他。

少年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地上攀爬，速度及其缓慢，但是一步一步的朝着裂隙爬过去，另一边，不远处的萧珏琊已经彻底没了意识，像个屠戮的机器，疯狂的刺杀一个有一个妄图离开这里的妖魔。

紫金碎银枪在赋武状态下几乎每一种特质都拉到了顶峰，星蕴又有着黑洞的帮忙，内功心法疯狂运转，少年的意识岌岌可危。

在计划开始前，施乐也担心过这件事，但是萧珏琊表示，没有关系。

“虽然，那样的我无法自主恢复，但只要有人可以唤醒我的意识就好。”

“那是需要对你而言，能够触动你最深的情绪的人，想想看，我好像请不动萧姬玉。”

又一次替少年压制完成之后，施乐开玩笑的回答，他低头在收拾自己的衣服，而呼吸逐渐平缓的少年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是说，余钦。”

“嗯？”

这下子施乐不懂了，有些迷茫的看向萧珏琊。

“我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情分早已很深，他，是唤醒我的一种可能。”

“也是可能啊，万一不成功呢。”

“不，我不会伤害他的，只要是他，我都会保持冷静。”

那天的少年如此认真，施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允了下来。

而此刻，余钦已经快要撑不住去找萧珏琊了。

少年感觉身体很冷，腹部剧痛，进入梦妖的空间是在梦境里，而自己和萧珏琊的身体还在无忧岛，这就导致他们不清楚自己身体会发生什么，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呼吸困难，翻了个身，无助的看向上方混乱的天空。

不行，不能停下。

余钦干脆咬破舌尖，刺痛让他清醒过来，努力又一次看向不远处的裂痕，拖着沉重的躯体往那儿挪动。

“爹爹，星盘全部乱了。”

少女张开怀抱，原本安静的星盘现在混沌一片，谁的命数都看不清，安风矢看向女儿碧绿的眼眸，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还是硬着头皮检查一番。

“我们的星图是不会出错的，施乐的命数现在就是一个死劫——但是为什么混沌之中，无数条已经断掉的命缘，都在朝着这个死劫走呢。”

“会不会说，有新的转机。”

女孩激动的看向天空的缺口，男人也迟疑的点点头。

如果自己没看错，那些断掉的命缘，正在往施乐的死劫上缠绕，好像是给他，强行续出一个未来。

“从当年第一个梦妖的继承人出现开始，无忧岛就存在了。”

施乐摇摇晃晃的走向梦妖，对方都没把他放眼里，正在认真的寻找该怎么挣脱黑洞。

“我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让那些弟子们羡慕不已的资源，贪婪的享受万界宗送来的施舍，然后年纪轻轻的走向死亡。”

“于你而言，人族百年寿命都是须臾一瞬，更何况，每个玩具都不会一直新鲜。”

“你像个无情的侩子手，一次又一次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对那些惨死的生灵毫无愧疚，玩弄着我们的恐惧，欣赏着我们的挣扎。”

少年越发激动，距离梦妖越来越近，梦妖无奈抽出力量对付他，被从海里伸出来的荆棘刺穿后，眼见施乐暂时没了往前的动力，梦妖干脆继续和黑洞对峙。

“我们应该有着简单的人生，哪怕没有星图，不必背负着命运活着，闲云野鹤，也能落个寿终正寝。”

“而不是，得到又被剥夺，被迫接受梦妖，然后痛苦着去死——”

少年咬牙掰断了刺入身体的荆棘，梦妖还想要阻止他靠近，施乐忽然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

它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剑，愣神间，短剑刺出，随着少年倒向它，而它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前来屠杀自己的家伙。

那天的战斗真的很惨烈，逼得自己拼尽全力使得男人的同伴永堕梦魇，想要用她去要挟对方离开自己的领地。

为什么会有人没有恐惧呢，他想尽了办法也不曾让其后退，而那个也在强弩之末的男人举起自己的佩剑，朝着女人刺过去。

既然我无法帮助你痊愈，不如送你解脱。

可惜，他的力量小了些，被梦妖打退了很远，不过那柄剑被坠入梦魇的女人捡起，在自己不留神的时候，女人一剑刺穿了它的躯体。

她说，梦妖，我们谈谈。

之后的事，实在是不愿回忆，可是此刻这把剑再一次出现，它竟然有些畏惧。

为什么，这不可能，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渊日旧族找到了继承人，为什么他们会把自己的东西赠予人族！

“——你——从哪里，得到的。”

“哼，很熟悉吧。”

施乐拔出剑，狠狠的给了梦妖一拳，让它倒在了海面上，梦妖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挣脱，它的本体在很深的海底，被无数封印层层包裹，永远无法逃离星澜海。

而这个分身吸收多年的力量全部被黑洞吞噬，它已经没有底牌了。

“设计我这么久啊，施乐。”

梦妖这才知道，这个一开始就被自己所掌控的少年多么坚强，哪怕死亡就在眼前，也用尽了全力挣扎。

“谁甘心在最好的年纪去死呢。”

施乐死死掐住梦妖的脖子，癫狂的笑着。

“你不是最喜欢恐惧了吗，何不看看我，看看现在的我，被你逼疯的我，会不会害怕？”

没有。

没有任何恐惧的气息。

如果他在害怕，哪怕是担忧自己死亡，梦妖都可以吸收成自己的力量，而这个少年身上，什么也没有。

只剩下疯狂，报复后的快感，它要消失了，已经没有任何变故。

“上万年的传承，我们都在挣扎，每一次，那些被你玩弄致死的前辈们，他们都会化成后人的警语，一次不够就十次，百次，千次，万次！只要还有会被你害死的人存在，我们就不会安息。”

那一刻，梦妖仿佛看到了过去所有被自己抹杀的生命，他们站在施乐背后，平静的盯着它。

“这不是你的力量。”

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妄图唤醒沉睡的死神，亡灵现身，只有可能是它的力量，而施乐，不可能做得到。

“虽然说那家伙很难相处，但不得不承认，是个人物。”

少年终于起身，在梦妖身形寂灭的时候，只听到他冷冷的一句话。

“看来，很久之内，我都会成为你的噩梦。”

星澜海激起的涟漪慢慢平静，那些可怜的灵魂从此解脱，失去星蕴支撑的他跌入了温暖的海水之中，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飞快的游向自己……

星澜海的本质是万千星蕴组成的特殊空间，为了方便管理而投射成一望无际的大海，少年被捞出海面后幽幽转醒，迷茫见恍惚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香炉，没等他想明白香炉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面上，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把他推向了裂痕。

胜利者，你该回家啦。

虚无缥缈的声音，空间变化的拉扯，像是要溺亡一样的窒息……种种改变下，少年跌出这片神秘且圣洁的乐园，从高空之中跌落。

星澜海裂痕周遭的环境充斥着压迫，想要靠近就不得不进行赋武，情况不妙，越南终几乎顶着所有压力往无忧岛内走去，终于是看到了一个弟子。

从梦境空间挣脱出来的余钦昏死在爬向萧珏琊的路上，萧珏琊握着长枪半跪在地，周围全是紊乱的星蕴，他想上前一步，竟然被暴躁的星蕴险些打伤。

“余钦。”

看来只能尝试唤醒少年，而爬着的余钦脸色惨白不似活人，最终因为担心弟子的情况，越南终顶着萧珏琊无意识的残杀把趴在地上的余钦抱起，摸到他已经变凉的血液之后，男人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是一个不擅长做决定的人，每一次决定都好像把身边的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此刻，他必须再次决定。

是带着余钦出去，还是把余钦丢给萧珏琊。

他在昏迷前肯定是努力爬像萧珏琊的，万一他真的可以就回那个孩子呢。

是确保一个孩子的安危，还是尝试拯救第二个呢？

过去的他肯定毫不犹豫带着余钦走了，而现在的他……目光坚定的看向萧珏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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