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恢复的人太多,时间回溯的代价很大,迁星收回星图之时,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余钦赶忙上前扶住他,俩人对视,少年险些哭出来。
那个永远看着温温柔柔的男人,那双犹如宝石般深邃的眼睛,岁月沉淀在他身上好像毫无痕迹,而此刻,他的模样让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
“嘘。”
迁星伸出干枯的手朝着余钦眉心一点,咽下口中的血沫,呆呆的看向皇宫。
“送我去那里吧,孩子。”
“嗯。”
明月感应到余钦在呼唤自己,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同意了门的展开,只不过女孩没想到,门内走出来的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迁星。
“迁星爷爷……”
“带我去见他吧,好孩子。”
……
送走迁星后,余钦看着战况依旧胶着的战场,硬着头皮想要飞到上空开启黑洞,看看越南终的手段,而云逸南也注意到这个意外,一咬牙命令所有妖魔攻击还在寻找机会的余钦。
“梦魇,永堕。”
铃铛的声音很清脆,刚刚还在紧握武器的士兵忽然间恍惚一阵丢下了武器,站在人群里摇晃铃铛的施乐朝着余钦浅浅一笑,少年知会,冷静下来。
巨大的门忽然间展开,失去攻击力的众人甚至无法离开原地,就连妖魔都动弹不得,铃声不断,云逸南几乎是咆哮着推搡身边的手下,命令他们前进。
霎时间风云惊变,天空之上仿佛有人倾墨而来,黑洞大开,狂风猎猎,少年被吹的睁不开眼,但是高举的双手并没有放下,而黑洞的另一边,负手而立的越南终,看向了初升的太阳。
余钦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举着的胳膊很酸,而且黑洞已经到了最大的范围,再进行下去,可能会毫无痕迹的损耗自己寿元,虽然他不知道星蕴耗尽的感觉,但是这条线是一直以来给自己定下的,如果过界,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阿生真的没有来得及说。
猩红的光芒贯彻天地,巨大的星轨疯狂转动,天地失色,一颗火红的,像太阳一般的陨石缓缓从越南终身边浮现,而他背后,是一颗漆黑的,毫无光芒的陨石。
赋武状态下的男人神情肃穆,好似怜悯般闭上了眼,高举的左手缓缓落下,两颗巨大的陨石破开空间,在黑洞的辅助下,降临战场。
陨石下的妖魔想要逃命,在梦妖的魔音内浑身酸软,能挣脱的跑几步也跌倒在地,绝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陨石。
“神谕,不渡。”
他就好像无情的执法者,也好像是救世主般降临,陨石已经压下,庞大的星蕴爆发,在经历了黑洞的削弱之后甚至还有巨大的破坏力,几乎是把大地砸穿了一样,无数妖魔命丧于此,而害怕着抱着脑袋尖叫的士兵却活了下来。
他们劫后余生般和好友相拥哭泣,死掉的妖魔化作飞灰,竟然把深坑的底都填了平。
剩下的事,和这些援军,就没有关系了。
余钦脱力掉下来,风呼啸着从耳边划过,他听到了欢呼声,哭泣声,不甘的怒吼和灵心王大喊拿下国贼……太多太多了,少年闭上眼,思索着待会儿一定要好好休息,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余钦。”
萧珏琊紧张的盯着他看,少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充满了担忧,噗嗤一笑,又是哇哇大哭。
“我们赢了……”
“嗯。”
小公子也不管他鼻涕眼泪淌了一脸,温柔的给他擦掉,被抓住死死摁在地上的云逸南不甘的抬头,他哈哈的犷笑,也不顾灵心王的质问,死死盯着皇宫。
“皇帝还有一口气,你猜猜那个懦夫会不会救他?”
“和当年我姐姐一样,他会不会救呢?”
灵心王皱着眉看他发狂,那张绝美的脸开始崩坏,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而另一边的皇宫内,时延云林紧紧攥着皇后程玉染的手,口中全是血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后泪眼婆娑的替他擦掉血迹,鼓励他睁开眼。
也许是悔恨一生的执念,那句对不起一定要让迁星听见,他一直在坚持着,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终于是等到寝宫大门打开,明月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到自己身边。
“好久不见。”
老人声音沙哑,那张脸既陌生,又熟悉,好像许久不见的好友,也像第一次见的老人。
“你也老啦。”
迁星慢慢松开明月的搀扶,明月想要拉住他,被他摆摆手拒绝。
“好像我们本来就该是这副模样,真的很过分,这些年,我始终活在那些痛苦里面。”
“一次又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恨你,怪你,狠狠心此生不见,但是看到明月,就又觉得,我们才是一路人。”
“原谅,不原谅,就像是必须做的选择题,每一次在我想要从噩梦里面挣脱的时候,都会被这个问题死死摁回去,溺死在过去的涡流里。”
“那不该是我承受的恶,也不该是他们。”
每一步,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在时延云林的身上划下,把他这么多年做的心里设防彻底毁掉,他以为自己见到迁星能够真情实意的道歉,乞求他的原谅,甚至于下跪也好,他要自己死也好——可是真的见了,他才觉得,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继续痛苦,他不配因赎罪而死,一条命抵不过当年把少年所有光芒都挡住的恶。
是他的私心,是一句自以为是的讨好,明明他感觉到了父亲的诡异,却还是天真的说出来了迁星的身世。
有时候,他也庆幸迁星没有被发现,却也觉得,要是只死掉了一个人多好。
只要一个人的死亡,就能过还来——不,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男人痛苦的想要说什么,每一次发声都被喉中的血污阻挡,迁星离他越来越近,那种声音越来越急切。
“我无法代替死掉的人原谅你,更没有资格代替那些无辜的人活着。”
“身负罪孽,永远付出,这就是我的未来。”
“那你呢。”
明明曾经是代表新生的赋武光芒,此刻照耀在迁星身上,却让时延云林痛苦万分。
他捧起洁白的星蕴,星轨停止转动,传说中能够复活死者的力量就这样摆在众人面前,迁星俯下身,平静的说道:
“是想要继续杀掉我的未来,替我解脱吗。”
时延云林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洁白的光球,明明希望就放在眼前,明明只要自己接受,他就可以替迁星背负罪恶活下去。
一个人的解脱伴随着另一个人的沉溺,他们都要对过去消失的人们负责,对那个在好友尸体堆后面嚎啕大哭的孩子负责。
那年,外出云游的时金道人回到道观,满目疮痍,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破烂的墙缝里,找到了高烧昏迷,瘦弱不堪的迁星。
他把这个孩子带走,去了另一处道观藏着,等他醒来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回忆过去。
时金道人不勉强他,只是带他去往星澜海,接受了自己的星图。
时间的回溯,星图司辰罗盘,是禁忌的力量,所以他们注定背负罪孽。
在十七岁之前,迁星都是在道观里面生活,和外人毫无联系,直到某一天,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来道观祈福,无意间推开了尘封的门。
少年朝他伸手,好似在说,和我们一起,重返人间。
时延云林举起的手即将碰到光球的时候,他放弃了,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这样对迁星而言太不公平。
“对不起,对不起,迁星,对不起——”
他咳出一大滩血污,终于是能够说话了,一声又一声的,沙哑的,饱含歉意的道歉回荡在寝宫内,明月不忍的低头落泪,鹿鼎生从背后抱住她,也不敢继续看下去。
迁星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也不管对方的苦苦挣扎,伸出手握住他沾满血污的手。
“你啊,真是个无赖……我不能代替死者原谅你,同样,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所以,就带着自己的悔恨活着吧,像是代替他们而活。
在云逸南死后十年之久,他常常都在觉得自己无力,赋武之后的复活,代价无非是一命抵一命,那个时候,他们被妖魔包围,萧姬玉拼尽全力撕开逃生的口子,却因为星蕴耗尽被困,越南终在云逸南的帮助下救回对方,却还是无法离开,云逸南在混乱见被一个大魔摘心,弥留之际被萧姬玉夺回,而他颤抖着想要牺牲自己救回云逸南的时候被越南终阻止了。
他让自己看看周围,全是觊觎他们血肉的妖魔,如果自己的死换云逸南活过来又能做什么呢,他们撑不到支援。
只能放弃云逸南,即使内心十万个不乐意,他还是被越南终拉着强行突破妖魔的包围,利用死掉同伴的尸体找来的喘息时间逃出生天。
后来恢复过来的萧姬玉要给云逸南报仇,但是理智让她只能给对方立下衣冠冢。
每一次的清扫战争都会死伤无数,云逸南好像只是那万千人名中的一个。
却是十七岁重返人间的迁星之后,所有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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