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武英殿。
随着朱梓的声音响起,众人只觉得神经紧绷!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实历!
这句话不长,却狠狠的刺入每个人的内心,让人心头一颤,不知所终!
无论是孔令,还是朱标,抑或是躲在幕后朱元璋,此时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实历为什么是最大的问题?
驳查时间算是实历,按照实历授官授职,让监生们提前了解工作,积累工作经验,这怎么就成最大的的问题了?
朱元璋微微皱眉,双手发颤。
难不成是老八为了气孔亮故意这么说的?
朱标瞪大眼睛,嘴唇微张。
他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如此,自己可以为八弟解围,届时也不会丢八弟的尊严!
孔令大脑像被重物撞击一般,先是愣在原地,继而眉眼一弯,心中冷笑。
实历这么一个陛下定下来的制度,怎么可能有错?
自己饱读诗书都想不出问题来,纵使潭王有几十张嘴,也是枉然!
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现场的气氛都是变得焦灼了起来。
朱标看向朱梓,正要开口替朱梓解围,突然朱梓嘴角上扬,冷声一顿:
“你可知实历为何是最大的问题?”
孔令眉头微皱,笑而不语。
老夫哪里知道为什么?想让老夫替你回答,然后给你台阶?想得美!
朱标眼睛一眯,八弟这是服软了?
“八弟,这实历是父皇定下的,应该是没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梓厉声打断了:
“放屁!正是因为是父皇定下的,我才要说有问题!”
朱标:“……”
孔令:“啊?”
躲在幕后的朱元璋虎目圆瞪,一脸诧异。
啥?因为是咱定的,所以你说有问题?
搞半天不是为了气孔令,是为了气咱啊!
朱元璋忍不住了,双拳紧握,正要冲出来跟朱梓争论,前堂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实历看起来好,但你可知朝廷可不止一种授官之法!”
众人瞳孔猛的一缩。
“我大明如今招揽天下人才最主要的方式不是实历,而是科举!”
“凡科举高中者,即可授官授职,且无需实历。”
“且科举人数每年递增,其增速要远远超过国子监的监生,而官场的官职是有限的,那终有一天,我大明会面对两种情况。”
“要么舍科举而择实历,要么择科举而弃实历。”
“孔祭酒,若是你,会如何选?”
此话一出,三人愣在原地。
孔令身体猛的后撤,朱梓站在台阶之上,如帝王一般,居高临下看着孔令!
那股气势,竟然让孔令感受到了丝丝帝王之气!
“我……当然是两者兼有喽。”
朱梓笑了,“但若官场官职不够,科举人数又远远超过实历,那你如何兼而有之?难不成孔祭酒决定废除科举?”
此话一出,孔令直接摆手:
“不不不不!”
吓的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废科举?要真废了,全体下的读书人能喷死自己!
但要是科举人数远远超过实历人数呢?又该如何选?
而这种情况,却是非常有可能发现的!
朱标和朱元璋陷入沉思。
科举的读书人是来自全国各地,而监生却只来自国子监,人数肯定是不如科举的。
那这样下去,终有一天,科举会远远超过国子监。
到那个时候,朝廷该如何抉择呢?
总不能因为国子监那一年的实历,就放弃科举考生数年之寒窗苦读,辛辛苦苦获取的榜单名次吧?
届时朝廷为了安抚天下士人,绝对会选用科举,而抛弃国子监。
这样一来,那一年的实历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一点,在场的众人全都脸色煞白,沉默不语。
但孔令还是不服气:
“那又如何?你说的情况乃是数十年之后的情况,如今我大明科举人数较少,朝廷仰赖于国子监,自然不会出现你那种情况。”
孔令一着急,连殿下都懒得叫了!
朱梓一声冷笑,“为政者,若只为当下考虑,而不为长久考虑,帝国怎会长久?”
“只图一时之便利,而将此等祸害留到后世,如此之帝王也不过一庸君耳!”
“孔祭酒的话,意思是当今陛下是庸君?”
孔令脸色煞白,身体猛的后撤!
这句话差点把自己给杀了!
“不是!不是!当今陛下又岂会是庸君?”
孔令怕了,是真的怕了!
这小家伙说话怎么字字珠玑,带有杀气?
稍有不慎,自己今天就出不了武英殿了!
“哦!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认为,当今陛下确实是一个庸君。”
朱梓抬头,眯眼道
朱标:“……”
朱元璋:“……”
好家伙,不骂自己一句,你浑身难受是吧?
好你个老八,别以为你说的有道理,咱就会听你的话!
朱元璋一声冷哼,那是咱没想到那一点!
孔令嘴角一抽,潭王殿下真厉害,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骂了陛下两次了。
朱梓眉头上挑,反问道:
“而且谁告诉你当下就不会出问题的呢?”
众人:“嗯??”
就算科举兴盛也需要数十年时间,当下朝廷授官多是以实历为主,又岂会出问题?
孔令笑了,潭王殿下啊,你本来已经说服我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不是让自己找到漏洞,绝地反击吗?
“殿下,现如今我大明实历何来问题?”
气势高昂,完全不似刚刚颓废惊恐之模样。
朱梓瞥了一眼,不愧是读书人,这变脸比翻书都快!
“驳查监生上岛后得不到必要的照顾,他们定然不会专心做事,而若完不成任务,又会遭到朝廷的处罚。”
“若你是那群监生,你会怎么做?”
孔令又愣住了,“我……自然是克己奉公,好好报效朝廷喽。”
朱梓嘴角上扬,“但若我是监生,我一定会趁机拖延时间!”
“黄册工作量大,原来三月之期,大不了我延长到一年。”
“届时朝廷定会按一年的时间计入我的实历,如此一来,我也就不用再到地方衙门历练了。”
“如此轻松活得朝廷的一年实历,何乐而不为呢?”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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