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宫。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木案上奏疏堆积成山,一边批阅,一边听着宫人的汇报。
“如何了?”
“启禀陛下,潭王殿下一大早就去了大本堂。”
朱元璋微微点头,很是满意。
“没走?”
“殿下,毛指挥使在后门守着呢,殿下没有离开。”
“那就好。”
朱元璋起身,伸了一个拦腰,挥手道:
“走,过去看看!”
有毛骧在,自己还是不放心,万一这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的呢?
别忘了,老八可是修仙了的!
朱元璋摆驾离开了乾清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本堂。
正要通过前门,突然停了下来:
“等会,去后门。”
“遵命!”
众人转身,跟着朱元璋绕过大本堂的前门,刚好看到守在后门的毛骧。
毛骧大惊,“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参见陛下!”
“不用多礼,潭王如何?”
毛骧起身,微微皱眉,“启禀陛下,齐学士正在提问诸皇子呢。”
朱元璋点头,从一侧敞开的微小门缝中看到了一身长袍的齐泰,以及站起来的齐王朱榑和潭王朱梓。
当听到朱梓解释的论语时,嘴角含笑,眼眸低垂。
“这小子,尽在这里瞎说,虽然不对,但咱喜欢。”
话音刚落,就听到齐泰的怒吼,以及教条砸在桌子上的响音。
朱元璋眯眼,这老大有点手段了,能惹得这群大儒如此生气,不容易啊!
果不其然,齐泰先解释了一遍论语的意思,然后开始延申道德,提出治国理政之策,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听得朱元璋微微皱眉。
这群儒士就知道将这些东西,左一句道德,有一句治国,双管齐下,令人无法反驳!
但朱元璋最讨厌的便是这群人!
只知满嘴空言虚言,却不知如何做实事,如何抚百姓!
但无奈军中有识之士都有任务,而这群皇子又顽劣不堪,最后也只能让这群儒士教书。
如果能培养出一个像标儿那样,虽温雅而有方,虽有儒而心烈的人,也算是功德满满!
谁知,刚感叹完齐泰说的话,就听到了朱梓的声音,那是朱梓在反驳齐泰!
“前元之所以灭亡,非失德也,乃暴政也!”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浑身一抖,眼前一亮!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当听到朱家先祖筚路蓝缕,离开淮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话时,朱元璋眼睛一眯,绽放神光。
朱梓说的没错啊!
元廷暴虐无道,欺压百姓,加税摊派,乃至连年大旱,颗粒无收,也不放过!
自己的父母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中!
朱元璋满是怒火,听到朱梓的慷概发言,止不住的点头!
“对!就是这样,元廷不修不修德无所谓,失去民心才是大事!”
“各路义军起义,不都是这个原因?连咱都是如此啊!”
朱元璋一身叹息,若有一亩良田,能吃饱肚子,自己又何必造反?又如何能有现在的地位?
元廷该灭啊!
而当听到元廷将天下之民分为四等人的时候,朱元璋更是眼睛瞪大,脑海中升起一股汹汹之气!
对!朱梓说的对,像他们这种南人,饱受压迫,早就忍不了了!
站在朱元璋身后的毛骧等人也是微微皱眉,当看到朱元璋一脸欣喜的模样时,更是心头大骇。
谁不知道锦衣卫是皇帝秘密组织?为皇帝之命为是,皇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他们的信号!
而作为掀起胡惟庸大案的毛骧来说,察言观色更是不在话下!
陛下如此高兴,不就是因为潭王殿下的发言?
再加上最近陛下对潭王殿下的异常举动,难不成陛下有意在培养潭王?
这可是其他藩王所没有的待遇啊!
在整个大明,除了太子朱标,谁能做到?
声音还在继续:
“不仅如此,元廷不仅失去了民心,还失去了士人之心!”
“四等分的政策之后,不办科举,不笼士心,汉族士人没有升迁的渠道,朝廷却腐败不堪,任人唯亲,当此之时,修不修德又如何?”
“如此王朝岂能不灭?”
朱梓侃侃而谈,听得周围的众人胆颤心惊!
齐王朱榑瞪大眼睛,拉扯潭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这是八弟?这是自己的弟弟?
八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文化水平了?他俩不是一起认字的吗?
自己怎么不知道?
身后的其他藩王也是眼中反光,止不住的点头。
厉害!八哥真是厉害,像这样的话他们都说不出来!
八哥不仅长得好看,连知识都在这群腐儒之上,不愧是我们的八哥!
齐泰面色涨红,浑身发抖,嘴唇不住的颤抖。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潭王今年才十二岁吧?
这些话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潭王先前请的夫子也只是教他认字了吧?
一个刚认字没多久的藩王能说出这些?
这些道理他们自然懂,但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口中说出,他们还是感到惊讶!
不由得疑惑的目光看向台上的黄子澄和方孝孺。
黄子澄和方孝孺也是一脸震惊啊!
潭王朱梓是这里面最低调的一个了,要不是这次来大本堂听课,他们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潭王长什么样子!
不仅如此,近些年来,潭王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其他藩王或因为功绩,或因为劣迹,或因为封赏,或因为风言。
他们多多少少还有些了解,可是如今的潭王却是如此的陌生。
良久,等朱梓说完,三人眼中泛光,嘴角含笑。
“潭王殿下果然不一般啊!”
这些话可不是仓促之间就能想出来的,没读过几年圣贤书,没做个几年知府,不可能这么行云流水,侃侃而谈!
门外的朱元璋也是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不愧是咱的儿子,当为我皇明千里驹啊!”
朱元璋一直以为潭王朱梓只有修仙能力,这才让他好好上课,以培养他的治国理政能力。
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梓儿的治国理政能力也不差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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