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宅 第七章 再相见

又是一年清明时，城中人纷纷来到城外祭奠先人，寒商同样来到城外给自己的父母及家中的幼弟烧纸上香，但自从年幼家中巨变，自己一人逃难到城中，家人葬在何处早已无迹可寻，只能在这路旁设路祭，只望家人的亡魂可以收到自己的纸钱三沓。

一念至此，寒商的眼泪就已经开始落下，她想起那年在母亲怀中冻死的幼弟，跟随父母逃难，出发时紧锁的家门，以及父母在最后不舍的眼神，寒商终于是失声痛哭，虽然年年清明，自己都会来此祭拜，但是每一次都会让自己回忆起那个冰寒彻骨的冬天。寒商越是回忆，越是陷入过去的回忆无法自拔。

过往的路人看着这伏地哭泣的少女无不感同身受，这几年的严寒带走了大家太多的亲人，清明拜祭的人都比往年多了许多，就在这时，路旁有一道声音传来。

“小姐，怎么独自到这路边祭奠先人呀。”

这道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寒商先是抬头看清对方，虽是眼熟，却一时记不起来，心里暗暗想着，或许是看过自己唱戏的观众吧。

于是低头从袖中拿出手帕，擦拭完眼上泪水后，缓缓站起，“我正在祭奠家中亡人，看公子眼熟，但一时记不起公子是何人，请公子莫怪。”

对面的公子连连摆手“不妨事的，不妨事的，还记得二月初二集市上的落魄书生吗？”

听闻此言，寒商回想起来当时确实遇到一位落魄书生，如今这位书生身着一身朴素长袍，虽仍旧清贫，但和当初的满身补丁相比，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当日受小姐恩惠，回到家中，更觉世事艰难，体会出人还是要活在当下，于是我后来就出去帮人抄抄写写补贴家用，虽仍旧清贫，但也不至于穷困潦倒了。”

寒商闻得此言，更觉当日的善举不只只是挽救一时的性命，心中的块垒微微减轻。

“总之还要多谢小姐的一饭之恩，不然在下早已倒在了家中的旧榻上。”

“公子言重了，我只是帮助公子渡过了一时的难关而已，公子如今的生活都是靠公子自己的努力在支撑，我不敢居功的。话说回来，不知公子今日出城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书生闻言举了举手中的篮子，篮中纸钱等物剩余的碎屑

“清明时节出城，大多是扫墓祭祖，我和小姐一样，是来祭奠先考批的。”

“既然都是回城，不如我送小姐一段路，就当陪小姐散散心了。”

寒商听到书生这句话，心中确实郁郁寡欢，想找人倾诉一番却无人可以诉说，于是犹豫了一会便答应和书生一同返程。

“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

“在下李珏，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陈，公子喊我陈姑娘就好了。”

寒商一路上和李珏讲述了自己当年因为严寒，家中实在没有办法逃到城里，家里只剩自己一个，幸而遇到了师傅收留自己。提到这里，李珏也印象深刻。

“那年的冬天我也印象很深，先父当时正任县丞，父亲积极筹备赈灾事项，号召乡绅捐钱捐物，为灾民贡献一份力量。”

“可惜后面为奸人阻挠，这件事居然不了了之，先父也因此备受排挤，最终挂印而去，此后一直郁郁，最终病逝于榻上。”

寒商听完十分动容，对于李珏父亲的担当感到敬佩，为他受到的排挤感到愤愤，为他的黯然历史感到神伤，她把眼角的泪珠擦去。

“如果当时的官老爷都可以像令尊一样负责的话，也许我的父母不会出事，甚至幼弟都不会冻死。令尊是位好官，要是好官能够再多点……”

说完两人便是一阵默然，好一阵后李珏才回答道

“先父知道有人替他不公，此时肯定是欣慰的。”

说完后，李珏神色黯然，对于父亲的郁郁不得志，他又何尝不为他感到愤愤不平呢？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无法站在当初父亲的上官面前痛斥的。

寒商看着眼前男子眉宇间的愁容，她清楚她需要说点什么

“公子，看你的装扮就知道你还是一位读书人，如果公子可以勤加钻研，我相信一定会有登科及第的那一天的，到了那时，申请回来任职，整顿吏治，也算是告慰令尊在天之灵了。”

李珏的眉头舒缓开来却又重新紧闭，摇摇头道：“想要金榜题名，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多少学子皓首穷经也只能扼腕叹息。”

寒商急忙出言开解：“公子，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铁杵能成针，水滴可穿石，我相信只要公子不放弃努力，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更何况令尊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保佑公子能马到功成的。”

听完寒商说的话，李珏心中一扫雾霾，确实，只有不断的奋起直发，才有解决问题，摆脱烦恼的那一天。李珏轻声笑笑，看着寒商关切的目光，道了声多谢，于是两人继续一路的闲聊。

“李公子，读书真的会很累吗？”

“那是自然，就比如我，我白天需要在摊位上替大家代写书信，有时也会有乡绅让我替他代笔，忙完回家还需要继续学习，真的是分身乏术。”……

“陈姑娘的师傅对陈姑娘好吗？”

“师傅在教导我的时候是很严厉的，但是平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真的特别好，整个苏州府最好的师傅了。”……

等快到城门后，寒商和李珏就要分开了。

“这一转眼就要分开了，和陈姑娘这一路闲话到时让我受益匪浅啊。”

“哪有的事，我还要多谢公子的开导，等来日有机会，我再感谢公子。”

“哪里哪里，我也一样得到小姐的开解，如果有机会，小姐可以到我的摊上聊会天。”

待说明白位置后，两人就开始准备分别，寒商回驻地的路上回想今天的相遇，回味了许久，在心里希望着希望李公子能榜上有名，自己也能传承师傅的衣钵，将陈家班发扬光大。

（各位读者老爷们，这是一本小糊书，但是作者第一次尝试把脑中那个瑰丽的世界写在笔下，如果可以的话，小糊书只想要各位老爷们在评论区写下你的评论，无论是好的还是建议，小糊书的单机太难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