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自赎 第三章 暴雨前夕

“这简直是胡闹！”偌大的会议室内，老者的呵斥刚刚停止，余音还在空旷的房间久久回荡，一遍遍述说着老人的愤怒。

会场里空无一人——不，场上座无虚席，只是老人的威压震慑全场，满堂文武无人敢言语。没有人敢忤逆老人，老人的地位可见一斑。哦，除了一个人。

会场的另一端。浓眉黑须的男人笔挺地站在那里，身披军装，不卑不亢，却针锋相对。单看军衔，男人的地位并不低，已经达到了上将军的级别，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知为什么，面对佝偻着身体甚至撑不起一身军装的老人，总是隐隐有着低人一等的感觉。

老人很瘦弱，发色更是不掺杂半点杂色的银白。沧桑的脸上有着一双深邃且明亮的眼睛。“南老，我很敬重您，可是这件事情上我不做让步。超自然生命已经威胁到了整个华夏的安全，不想办法把他们消灭，而是一味的妥协忍让。你不觉得这一这种做法些太极端了吗？”上将军说。

“极端的人是你！我们好不容易才和那些家伙达成共识，你知道这一结果牺牲了多少战士吗！你却要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打破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和平！极端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南世宏怒吼道。

“和平？哼，”苏北峰冷笑一声“就冲着这十来年超体的行为表现，我想问问您，他们想要的是和平吗？”

南世宏气的浑身发抖:“超体的目标是念灵。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才会相信，念灵才是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

“又是种说法，说实话南老，我真心觉得十一年前的战争将你洗脑了。”苏北峰说道:“说不定，就连那场战争，都是超体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也说不定呢。”

南世宏突然一愣，心里好像被狠狠揪住了一样的疼:“你是说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是超体演给我们看的？我的十万将士全部牺牲在了一场……一场闹剧里面？”南世鸿脸色阴沉下去，不再如刚才那般暴跳如雷，反而眼神中多了一抹哀怨。

“不仅如此，”苏北峰回答:“我认为念灵和超体本就是一伙的。”

“你这是亵渎，我的兄弟们是牺牲的，他们是光荣的战士，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才不是你口中舞台剧中的配角！”南世宏牙缝艰难迸出来几个字，辩驳的话已然低沉到了极点。

“不错的猜想，但有待考证。”首席位置，一名如泥塑般一动不动的老人终于开口，老人几乎和南世宏一样苍老，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十一年前那场战争，战争的中心，很不幸，被定在了天舒市。整个天舒市以及南世宏率领的十万北华战队一夜之间全部人间蒸发。”老人平静的说，轻描淡写之地说出了近百万生命的离世，“南世宏作为唯一生还的人，他是唯一知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对此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我们不做任何评价。”

老人不带任何感情的述说，仿佛正在复述一堆没有任何含义的语言。虽然语气重不带责备，但苏北峰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表明自己的歉意。

“都做下吧。”老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但是，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自浮屠事件后，那帮——家伙”老人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活动变得异常活跃，造成的损失也是无法避免的。并且，”老人再次停顿，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最终才缓缓的说:“我们绝不能容忍任何一支组织在我华夏境内肆意横行，就算不赶他们出去，我们也一定要有与之抗衡的力量来。我泱泱华夏大国，不能被别人骑在头上。浮屠事件，不应该也决不能再次上演！”

整个会议室气氛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并隐隐有些兴奋，仿佛都在等待老人的进一步指示。

“我们要成立一支专门针对超自然生命活动的队伍，队伍代号‘开拓者’，苏将军，现在认命你为开拓者总指挥。能不能胜任！”老人铿锵有力的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苏北峰再次行礼，以示决心。

“南将军，我知道你对这一决策不服气，现任命你为开拓者顾问，授权你有访问开拓者任何工作的权利。”南世宏尽管还是不满这一决策，但军令如山，恕难违命，还是毕恭毕敬的行礼。“还有什么问题吗？老人见南世宏没有再反驳，点点头问在座的所有人，见无人应答，老人大手一挥，“那么，散会。”

……

“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平台大门打开，一名老者不乏豪气的走了出来，居然是会议室首席老人！“好端端的跑到天台来干嘛？呦，还吹风了，这不，马上要下雨了啊。”老人呵呵笑着，丝毫没有在会议室的威严。

面前的老者听到声音，不满的回头白了他一眼。“老子心情不好，上来透透气，咋的，这都不允许吗？”南世宏吹胡子瞪眼道“魏大军首，我这就我的一亩三分地，您再别来刮我这点地皮了。还请回吧。”

魏国忠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呵呵笑着，递过去一只铁皮水壶:“喏，我就知道你好这一口，这不就给你准备了点，今天咱哥俩看看到底谁当驴。”

“什么驴不驴的，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南世宏嘀咕着，接过来一瞅，上面赫然三个镀金大字:闷倒驴。心中怨气不由消了大半，“嘿，和你比了一辈子了，别的没有，喝酒这块儿我还真没输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事来找我。”

魏国忠说:“咱哥俩都双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还能一起喝几回酒了？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喝酒了吗。”

南世宏大大的白了他一眼，“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那行，我直说了，”魏国忠说，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我先卖个关子，你觉得苏北峰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南世宏放下酒壶沉思了一下:“你带出来的兵，怎么样你不心知肚明吗，嗯……我想想，有些极端，有些古板……”

“还很正直，”魏国忠补充说，“他不会为了一些个人的利益动摇心中的正义，我知道你对我任命苏北峰为开拓者部队指挥有疑问。但是，我们不能没有自己的队伍。而这么一支特殊的队伍，就需要一个志向坚定的人来领导。并且，国家安全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支队伍是非成立不可的。”

“那我就纳了闷了，你说这些这和苏北峰为总指挥有什么关系呢？随便一个正直的人都能胜任啊，我不信你培养出来的这么多人里面就没有能够干好这个职务的？”南世宏不解。

“有，但，苏北峰是最优秀的，超自然生命体是他唯一的短板，换句话说，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超体，我想要通过任命这一职务来使他认识了解一下世界的真正构造，毕竟他们才是隐藏在暗处的真正主导者。”

“说的也是，你小子可是一直拿那孩子当接班人培养的，”南世宏点头表示认同，端起酒壶痛饮一大口，咦了一声:“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要找我来干嘛，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呀，关子卖得也太久了吧。”

魏国忠嘿嘿笑着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狡黠:“我要是说，我们自己也有一支超自然生命体的队伍，你信吗？”

噗，南世宏一口酒全部喷了出去，呛得他直咳嗽却满不在乎:“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浮屠事件之后不久，我们一致认为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就想方设法收编了华夏本土的超自然生命。”见到南世宏还是一脸震惊，又补充说:“全国所有军区加起来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不超过五人，所以这支队伍的建立十分缓慢。并且，不要声张，这涉及的是全国最高机密。”

南世宏大脑此时正处于一种宕机状态，难以转动，“所以……”努力想要理解魏国忠话语中的意思。

“所以仅仅一个开拓者顾问的职务虽然影响不到什么，但若再加上这壁垒支队的总指挥这一职务，产生的影响，就非同小可了，你就是我规范苏北峰言行的最终手段。你的任务，在苏北峰犯错之前让他真正了解到超体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等会等会，我有一个疑问，”南世宏终于回过神来:“既然壁垒支队没有人知晓，那么，我又该怎么规范他的行动呢？”

魏国忠小酌一口，慢悠悠的说:“既然没法明着来，那就暗地里使手段敲打敲打，至于怎么来，就看你自己发挥了。”

黄昏的风拂过脸庞，微微热，南世宏却打了一个寒战，望着远处滚滚的乌云，喃喃道:“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