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之剑 向善 中

茅屋看起来已经被废弃很久，显得十分破旧，四壁透风不说，里面也十分凄凉，地上瓦砾堆积，几株不知名的野草长在墙壁的洞边，从地面蔓延到墙壁的青苔肆意生长，房梁上的木板已经腐朽糟烂，几时消散都不觉得奇怪……

拾荒者将少女放在一堆稻草上，然后自己找个了离少女一米远的地方随意坐下：“趁现在我说明下，本来我是不应该让你陪着我风餐露宿的，但是由于刚才太阳快下山了，郊区里的村落会变得非常乱，如果就那样带着衣不蔽体的你去城内，估计在路上我们就会遇到数不清的袭击，所以权衡之后我决定先带你来我落脚的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到城门口。”

“这样啊，谢谢你，我之前误会你，以为你带我来这荒郊野外准备害我，十分抱歉。”

少女听完拾荒者的解释后，顿时明白了拾荒者的用意，果断的表明了自己的谢意和歉意。

“没事，倒不如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话之后再说吧，我先准备晚餐，一会我给你上点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走路不成问题。”

说完，拾荒者从屋内一个破柜子里拿同样破的碗锅盆：“不远处有条河，我现在去那里做煮饭的准备，你一个人可以吗？”

少女迟疑了下，然后点了下头：“恩，可以。”

“恩，我会快去快回，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就叫出来，听到我会赶回来。”

“好。”

说完，拾荒者那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茅屋那扇没有门的门口。

时间并不算久，从离开到回到，不过二十分钟，但是当少女看到拾荒者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脸上还是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安心的神色：“你回来了。”

“恩，吃饭吧。”

拾荒者将那只拿着瓷碗夹着筷子的手伸向少女。

少女接过瓷碗，拾荒者也端着另一只碗坐在少女一米之外。

少女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贴底有几颗米，上面飘着几颗不知名的野菜，一碗连粥都算不上的东西，然后瞟了一眼拾荒者手里的那只碗，几乎全是水，别说米了，连野菜都没有几片。

拾荒者注意到少女异样的目光，从脏兮兮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三指大小的肉干放在少女碗里，随后化身干饭人，一碗野菜清粥被他吃得津津有味。

少女感觉自己由于经历了太多恐惧，的确是很饿，但是看着坐下来不到十几秒钟就把碗里的东西吃的干净到连碗都不必洗的程度的拾荒者，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变得沉甸甸的。

拾荒者吃完之后看着还没有动的少女：“可能你会觉得难以下咽，但是不吃饭是不行的，这里到城门口要走上一段路。”

少女顿时惊醒般动了下筷子：“没。挺好吃的，你吃饱了吗，要不要我分你点？”

拾荒者看着少女那碗分量不多的食物，一边走出屋子一边回答：“不用，我去洗碗，你先吃，一会就回来。”

拾荒者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门口。

拾荒者走后，少女内心对手里这碗东西的纠结少了很多，饥饿感快速无节制的蔓延了上来。

少女开始怀疑拾荒者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才说要去洗碗的。

这次拾荒者只用了五分钟就带着刚刚带出去那些破锅碗盆回来了，认真地将锅碗盆放进破柜子后，从门外端进来一盆热水。

看见少女吃完了，拾荒者接过碗筷，然后将盆子放在少女身边：“煮过草药的水，今晚你泡一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你走路应该不成问题。”

少女看了一眼那盆绿的发黑的热水再看了一眼拾荒者取出一张像抹布一样的破毛巾回答：“麻烦你了。”

拾荒者得到少女的首肯，便亲切的帮少女脱掉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高跟凉鞋，拾荒者感觉入手一阵细腻。

少女被拾荒者握住裸足顿时俏脸一红，内心大呼不妥，拾荒者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气氛有些焦灼。

为缓解气氛，少女打开了话匝：“说起来我还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杨妍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拾荒者轻轻地将少女右足放进水里，又快速地完成左足，回应少女道：“呃……我忘了。”

“蛤？”

少女明显对这个回答感到很意外。

“记不起来了。”

“难道你……”少女结合拾荒者的种种，再想到拾荒者有如此能力却成为了一个拾荒者做出了某个猜想。

“恩，包括自己的名字，所有能证明自己的东西都忘了，自己是谁、叫什么、家人有哪些、过去做过什么……这一切都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还记得的是一些技能，比如野外求生、格斗甚至是医疗之类的技能……”

说道这些的时候，拾荒者的表情变得有些灰暗。

少女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地雷，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失忆了。”

“不，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道歉。”

说到这里，拾荒者的肚子发出一阵声响。

少女小心翼翼的问：“你没吃饱对吧？”

拾荒者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肚子发出巨大响声而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反而是从一堆稻草下面拿出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把报纸打开，居然是一包树根。

拾荒者递了三四根树根给少女，然后自己抓起三四根根树根就扔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如果没吃饱就吃点吧。”

少女看着手里的树根，再看着拾荒者甘之如饴的表情，然后放了一根在嘴里，牙齿咬下去几乎没有嚼烂的感觉，树根非常难嚼，即使如此少女还是尽力去嚼，然后口中蔓延出苦涩的味道……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少女已经没办法继续吃这东西了，完全没办法明白拾荒者吃这东西的表情就像在品尝人间美味一样。

冷静下来，少女才发现拾荒者吃任何东西好像都吃的津津有味，无论是刚刚那淡如白水的晚饭还是这苦涩难咽的树根……

“总觉得很抱歉，不仅麻烦你，还害你饿肚子……”

拾荒者看到失落的少女，把剩下的树根包好，放回稻草下：“不必觉得愧疚，比起听到你的道歉，我更愿意听到你的感谢，把你救回来其实我也有我的原因，事实上，我虽然失忆了，但是还不傻，总觉得必须想起我的过去，所以在我收集情报，这几天我去附近的村落询问了一番，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而你来自城内，所以我想向你问些问题，关于我身份的线索不是没有。”

少女看着眼前的拾荒者，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说到过去，他开始变得神采飞扬。

“我能帮到你吗？”

“应该可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问。”

拾荒者指着少女放在身边的长刀问道：“那把刀是我醒过来时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你对这种武器有没有什么印象？”

少女思考了下：“这把刀做工精细，一看就觉得并非凡品，看起来像把日本刀，但是不好意思我素来对刀没什么研究，所以可能没办法提供给你什么情报。”

拾荒者听完，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回应：“无妨。”

少女看了一眼眼前的拾荒者，拾荒者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甚至说和自己年纪可能相仿，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由于长期没有打理，看起来颇有几分“犀利哥”韵味，但是细看之下，乱发下有着十分清秀的五官，如果好好打理下头发和胡须，或许是一位翩翩公子。

“恩，我其实还有一条线索。”

几经思索之后，少女开始对拾荒者的过去充满了兴趣：“哦，是什么？”

拾荒者将一套衣服摆在少女面前：“这是我醒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你有在哪看到过穿这种衣服的人吗？”

拾荒者拿出来的衣服的确不是普通的衣服，款式虽然不普通，但它的形式更很不普通。

衣服已经烂的十分厉害了，摊开的衣服上全是洞，可以看出有些洞是被撕出来的，有的洞是被利器削出来，还有的洞很小，呈炸裂形式……让人不得不猜忌那是子弹打出来的……

少女看了一眼拾荒者，再看了一眼眼前那件破衣服。

“你确定你是穿着这件衣服醒过来的？”

拾荒者点了点头：“十分确定。”

少女摇了摇手：“不可能，穿这件衣服的人如果不是行为艺术者，就是疯子，不然就应该是死人了，你想想，如果是因为受伤而弄出的那些洞，正常人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拾荒者听完，说道：“可以活下来。”

声音慷锵有力，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少女看着拾荒者：“你不会说你当时深受重伤地穿着这身衣服吧。”

“恩。”

“……”

拾荒者看着少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便默默地脱掉身上那件短袖。

少女发现拾荒者虽然身形单薄但是身上有着均寸的肌肉，但是令她惊讶的是拾荒者身上那从腰间包到胳膊的绷带……

绷带明显是拾荒者捡来的衣服撕了之后拼起来的，即使如此也可以看到他做了很好的消毒处理。

拾荒者慢慢解开缠在身上的绷带，在绷带之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少女哑然。

如同车祸现场般惨烈，伤口明显还没有愈合，新鲜的肉芽组织才刚刚冒出头不久，感觉稍不注意就会流血……

而拾荒者的肚子部分明显有着干涸的血迹，想必相遇时，壮汉那拳打在了拾荒者的伤口上。

拾荒者明显考虑着少女的感受，看到少女理解了自己自己的确是穿着那件衣服醒来的时候，便把绷带缠好，穿好短袖。

少女看着拾荒者，脸上染上了灰暗“抱歉，我完全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而且因为我的原因，还让你吃了一拳，伤口都裂开了。”

拾荒者摇了摇头：“无妨，并不会死。倒是这件衣服你有什么印象吗，在哪里看到过吗？”

看着期待的拾荒者，少女低下头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灰暗：“抱歉，这个也不是很清楚。这件衣服的样式虽然有点像军服，但是和我所知道的部队制服有很大差异……”

看着失落的少女，拾荒者点了点了：“谢谢，帮大忙了。”

面对拾荒者的感谢，少女惊讶的抬头：“我明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能够通过这两件东西告诉我我过去是干嘛的，再说，帮助别人是一种心情、一种行为而不是一种结果，世界上没办法取得结果的事情那么多，你又不是神，所以即使是你也不能苛责你这份想帮助别人的心情。所以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少女听完拾荒者这套清晰脱俗的理论有点震惊，然后面色缓和，一份纯真的笑意浮现在少女脸上。

“呵呵，别的我不敢确定，这点我敢肯定！以前的你，一定是一个好人。”

听到少女动情的宣言，拾荒者不以为然的附和了下：“如果是就好了。”

“对了！”

少女突然一副明悟的样子。

而拾荒者看着少女那个样子只觉得不妙。

“让我帮你吧，你和我一起回城里吧，事实上，我家里……”

如拾荒者所料。

“停！”

察觉到拾荒者突然透露出和刚刚完全不同的气氛，少女声音一下就中断了。

“谢谢，不必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客气的话，但是语气中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

少女面对拾荒者的断然拒绝有点委屈：“其实我……”

“不要再深入，别的我不敢肯定，这点我敢肯定！”

拾荒者完全否定了少女。

“和我牵扯太深，很难善终！”

在拾荒者说这句话的时候，拾荒者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少女觉得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一口气都喘不上了，整个人顿时焉了下去。

拾荒者将抹布扔给少女：“擦干脚，然后早点睡吧，明早我送你到城门。”

说完，拾荒者端着搭药盆离开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