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者目录——炙热史诗 第十五章 那片红枫林

“大家沉住气，千万不能让那个大块头还发现我们埋伏在这里。”

拉尔海姆在战斗开始前命令身后三十个身披残破盔甲，手拿断剑钝斧的士兵，趴在多玛尼克镇的地上。

巨石、废墟、尸体，这三样东西填满了整个多玛尼克，唯一看起来还能挺一下的城墙也在摇摇欲坠，拉尔海姆不知道的是，有一个士兵正趴在那里，起初他本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苟延残喘着也许还能谋得一条生路，现在却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不会是被坍塌的城墙砸死，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因为死亡的气息早已蔓延开来，麻木了他的大脑。

刚过去半天，队友的尸体便散发出了腐烂的臭味，连血也是，其他活下来的士兵趴在这些尸体中间，身上涂满散发着腥臭味的黑红色的尸血，把自己伪装成这些尸体中的一员，可时间一长，便没有人感觉自己是伪装出来的了，他们自己都把自己想象成了有意识的尸体，就是不知道人死后究竟还会不会有意识罢了。

突然，‘砰’的一声，城墙坍塌了，那位士兵迎来了结局。

倒下的碎石掀起了血色的沙尘，像是雾一样把四周模糊，随后一只巨手推开雾霭，露出了他血红色的双眼和浸满血色口水的獠牙，像是野兽觅食一般的缓慢移动着。

这个帝国人累了，但杀气依然显露无疑，他一边说着“踏入英灵殿”，一边用着最后的力气朝前走着，用鼻子去嗅生者的气息，他能感觉得到一定还有人在，但他的鼻子已经被腐臭的血腥味弄得失灵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士兵再也忍不住了，吐了出来，现在是下午，他吐出了前天夜里吃的干馒头，呕吐物和血融合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昨晚吃的是人肉，但下一秒，他便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那个筋疲力尽的帝国人，只见他诡异的笑着，看着自己，突然之间就冲了过来捏住了自己的头，就好像他刚刚筋疲力尽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帝国人笑着，不断用力，士兵越是用力挣脱他便笑得越灿烂，便用更大的力气捏着她的头，直到手中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士兵便不动弹了。

帝国人就在这片刻之间徜徉在了喜悦的状态中，拉尔海姆见状大喊道：“上！”

一瞬间，三十个尸体站了起来，抓住这一瞬的机会对敌人发起了进攻，挥舞着斧头的士兵砍断了他的四肢，远处的弓箭手瞄准了他的头。

最终，帝国人的四肢都被砍断，一支箭射下了他的耳朵，其余的箭不是击穿了他的头就是插在他的后背上，数十柄断刃插入他的胸口，他像一只被狩猎的豪猪般死去，不仅如此，快要发疯的士兵们还在他死后用指甲挖开他的皮肉，掏出他的眼球和舌头，有的甚至开始争夺这些他们刚刚还觉得恶心的东西，想要用牙齿把它咬碎然后吐在血泊里，如果他在死后能感觉得到这一切的话，那士兵们一定会像他一样，徜徉在喜悦的感情之中。

拉尔海姆在把自己那柄剑从背后插入敌人胸口后，便逃得远远的，望着那些在他眼中已经疯掉的人们，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去寻找铲子，准备安葬这些死去的士兵，这是他最后能对这些人做到的，自认为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那之前，他需要洗一下脸，不然那猩红的血液马上就要在他的脸上凝结成块。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处住宅区的废墟中找到了一桶尚未被污染的清水，她抱着那个桶避开了那些发疯的士兵，独自找到了一间尚保存完好的房间，透过窗户，他探了探头，发现周边没人后才开始清洗自己。

拉尔海姆找了一个凹进去的坑，把清水倒了进去，然后趴在地上，把脸完全塞了进去，等到憋不住气时才把头拔了出来，急促的呼吸起来，在低头看一眼坑里自己刚刚倒入的清水，已经彻底被染红了。

慢慢的，拉尔海姆的呼吸接**稳，这才注意到头发已经盖住了眼睛，他看了看那浑浊的水中浮现出的倒影，才发现自己又到了应该理发的时候。

他把红褐色，中等长度的头发拂到脑后，跪在地上仰着头，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时光。

享受片刻过后，他开始着手于身上的清洁，脱去身上的皮甲，靴子，然后脱去了最里层已经发红的甲胄，露出黝黑健壮，却又富有弹性的皮肤，只是他的身形比起其他士兵，要纤细几分。

拉尔海姆用那浑浊的水一捧捧的浇在甲胄上，几番过去，甲胄上的血块变回了液态，他这才抱起桶浇了上去，被清水洗过后，甲胄看起来要干净了许多，却也不是那么干净。

最后剩的半桶水，拉尔海姆直接举过头顶，自上而下浇了下去，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刺激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把他从朦胧的状态拉回清醒。

“对了，埃梅尔是拉尔海姆人，下次见面我要去问他，那片红枫林。”

最后，拉尔海姆在废墟中拿起几块随处可见的破布，擦拭着全身，很快，那些破布也染上了血色，他没有像是洗甲胄一样的清洗皮甲和裤子，反而把他们丢在一边，穿上了清洗好的甲胄和一条刚刚捡到的破洞裤子，踩上皮靴。

士兵们发疯的声音现在已经听不到了，他们也缓了过来，离开那片尸体的土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清洗起了自己。

就在拉尔海姆刚刚在废墟中找到铲子时，他的身后传出了脚步声，那声音最起码要有十个帝国人，想到这里，他害怕的连头也不敢转回去，想要直接躺在这里装死，然后等到帝国人走到自己身边发现自己还有心跳后，捏碎自己的脑壳。

想到这里，他再也受不了了，足以支撑他在这场战争中清醒的唯一信念也在此刻土崩瓦解，他‘扑通’跪了下去，唯一残存的神经操纵着双手，狠狠按在嘴巴上，堵塞拉尔海姆即将释放的呐喊声。

“还有人活着吗？”

一个声音在废墟外传来，那是拉尔海姆印象中曾出现过的声音，在那个努门庭。

拉尔海姆突然放松了下来，一瞬间他有了种自己已经死去的错觉，缓慢转过头，看到了他在这场战争中最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