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者目录——炙热史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后余火

“尤尼…是你吗，你…清醒了吗？”

哪怕尤尼已经叫出了埃梅尔的名字，埃梅尔也不敢放松警惕，而是更用力的压在尤尼的身上，束缚着他的四肢，不让他有任何行动的可能。

对埃梅尔来说，尤尼醒的太快了，一切都发生在一分钟前，他刚刚确定尤尼昏迷，然后跑到布雷茨身旁确认他的伤势，得知布雷茨也口吐白沫晕厥过后，尤尼的身体就动了一下，吓得他赶紧又跑回来压制住了尤尼。

埃梅尔想要尝试问他一些问题来证明他是否清醒，但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就在埃梅尔思考要问什么的时候，尤尼开口反问道：“什么清醒，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压着我，还有，为什么下雨…”

说到这里，尤尼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最后的记忆，看到一张帝国人的脸，同时天上下起了雨，然后，他就记不清了。

“我能确定你不会再攻击自己人了吗？”埃梅尔问道。

这个问题使尤尼更加费解，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攻击你们？”

听到这儿，埃梅尔才终于放心下来，摆脱了紧张的情绪，从尤尼的背上滚到了旁边的雨水中，大喘着粗气。

尤尼还没等到埃梅尔解答他的各种疑惑，胃部便传来一种翻涌的恶心感，然后他吐了出来，接着他看到了，呕吐物是猩红的血，中间夹杂着皮和肉块，看上去很新鲜，但他并不记得在进入地窖前自己曾吃过这些东西。

“我们赢了，不落要塞攻下了”，埃梅尔一边疲惫的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向布雷茨的方向缓慢走着，“刚刚交战的广场上传来了我们士兵的大叫声，听上去战斗结束了，我们得赶快过去。”

埃梅尔并没有回答尤尼的问题，但他的语气明确说了不想回答，尤尼也没打算刨根问底，紧随埃梅尔的步伐站了起来，但当看到埃梅尔满是伤痕的身体，以及一瘸一拐的步伐，尤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底气的小声说道：“你的伤…”

“血已经止住了，应该死不了。”

埃梅尔走到布雷茨的身旁，擦掉了他嘴边的白沫，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把将其拽了起来，尤尼见状也迅速上前，将布雷茨另一侧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缓缓搀扶着昏迷的布雷茨向广场移动着。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尤尼不禁回想起那一天，虽然情况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但过程无比相似。

那一天，尤尼的心情莫名的躁动，便爬上要塞的城墙消磨夜间的时光，等待困意上头，突然，山路上的火药罐一个个的发生爆炸，惊醒了要塞内所有熟睡的人们，他们迅速集合在一起，等待着尤尼发布命令。

尤尼命令他们向城外丢掷火把，让野草燃烧发出光亮，保证夜间的视野，然后命令所有男人拿出弓箭，攀上城墙，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的望向火光外时，一个庞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尤尼最初以为那是一只熊，粗壮的四肢和体格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随即他命令人们向黑影不停射箭，数百支箭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射出，最终，尤尼还未见到那只熊的全貌，他便倒在了火焰即将蔓延至的地方。

就当尤尼已经危机已经解除时，突然，一个人指着城下说那里有东西，尤尼的目光随即从黑影倒下的地方移动到了城墙前，在看到目标的那一刻，尤尼被吓得不轻，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下令射杀的那个黑影根本不是熊，而是一个人，一个足足有三米高，三百公斤重，肌肉无比发达的巨人。

不落要塞没有城门，想要出要塞就只能用扶梯，而那个巨人只是在原地一跳，手就摸到了城墙的边缘，随后更是一用力就翻了过来，落下时踩死了三个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尤尼记不清了，他不愿想起那些悲鸣和死亡，只记得人群纷纷向要塞四周逃窜着，以及，一把即将杂碎他脑壳的巨大石锤，然后他失去了意识，没有见到妻女的最后一面，等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手中的武器已经碎裂，身上的血凝结成干块，腿部周围布满了排泄物。

饥饿使他漫无目的的寻找食物，没有余力去思考和回想，只想着自己，想着自己如何生存下去，在醒来后的当天下午，他找到了一座城镇，最后被守城士兵当做危险份子关进了监狱里。

“你的伤，是我做的吗？”

埃梅尔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尤尼感觉很难受，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搞砸了一切，却不知道搞砸的，然后他问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回答我，埃梅尔。”

“这件事以后再说，先去确定伤亡情况。”

尤尼没再问下去，和埃梅尔一起搀扶着布雷茨向前走着。

距离广场越近，地上的死尸便越多，但比起埃梅尔之前的战场，这里的死尸要少的多，唯一庆幸的是，帝国人的尸体远比以前要多得多。

就在这时，尤尼的耳边传来细小的嘀咕声，他的目光慢慢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移动，在看到那是一个浑身插满剑的帝国人时，他迅速蹿出，拔刀就要砍上去。

就在刀刃将要劈开帝国人头颅的前一秒，埃梅尔喊道：“他已经死了！”

但尤尼并未停止攻击，而是选择直接将帝国人从上至下劈成了两半，做完这些后，他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瞪大眼睛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埃梅尔上前拍了拍，才让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刚刚说完那句话后，就死了。”

“是吗，他说了什么？”

“他说，总有一天，海上会燃起苍火，或许温柔，或许酷热，不是因为人们需要火，而是因为火应该存在，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我好像听过”，回归平静后，尤尼仔细回想着，“对了，我确实听到过，很早以前，皇国有过一个邪教组织，后来被法鲁王肃清了，这句话好像就是他们的口号，为什么帝国人会知道”，说到这，尤尼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惊恐地看着埃梅尔，“埃梅尔，帝国在哪？”

埃梅尔面对这个问题也顿感后背发凉，只能回答道：“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在战争开始时，我们就已经知道他们是帝国人了，明明我们根本不知道帝国，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巨人，到底是…”

“尤尼”，埃梅尔喊了一声尤尼的名字，才让他停下思考，“这件事以后再说。”

尤尼也只好不再思考，回到布雷茨的身旁，扶着他接着向前走。

很快，三人回到了广场，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在看到他们后，报告给了救治伤员的格兰芬，格兰芬、威尔和莫拉马上赶了过来，带走了昏迷的布雷茨，移交给随军的药师救治，只留下格兰芬一人向埃梅尔汇报战况。

突然，埃梅尔的身体终于到达了极限，直接双腿发软倒了下去，还好尤尼及时从背后扶住了他，但当尤尼扒开埃梅尔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时，却发现那刀伤已经深入骨头，根本不可能和埃梅尔说的一样止血。

“你！”

尤尼想臭骂埃梅尔一通，质问他为什么逞强，但转念一想，明明他的伤是自己弄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随后，尤尼和格兰芬将埃梅尔扶进了最近的屋子里，药师一边包扎着伤口，格兰芬一边向他汇报着战况。

“剿灭帝国人二百一十三名，阵亡二百五十七人，轻伤三百人，重伤…只有大卫.菲林和杜林.克莱山大…我…”，格兰芬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们两个…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虽然听起来战国斐然，但实际上并不是。

埃梅尔感觉得到，不落要塞内的敌人远没有正面战场的敌人强大，有着像是正规士兵和普通人一样的差距，但即使是这样，依旧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伤亡，要知道，这一战所有的士兵都有过正面战场的经验，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派上用场的人们，而最重要的是，大卫.菲林快死了。

比起收获的回报，这牺牲太过惨烈了。

突然，埃梅尔所在的房屋外传出一阵骚动，在沸嚷的人声中依稀可以听到几个字。

“还有帝国人！”

没有丝毫痛心和休息的时间，埃梅尔轻轻推开为他包扎的药师，一把夺过格兰芬的佩剑，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