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血 第18章归队

第18章归队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山脚下，方礼和崇卫僚赤身坐在火旁，他们的衣衫湿漉漉的，搭在篝火旁冒着热气。尽管两人筋疲力尽，但仍将朴刀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保持着必要的警惕。

崇卫僚打着哈欠问道：“狗头，他们跟着咱们有一天了吧？你这招渡水回上游的方法行不行？”方礼躺下让自己更舒服点，懒懒的说：“通常人在险境中，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远离当时所处的环境。我们一路留下的狼狈仓皇痕迹，想必他们也发现了。再说了他们在丛林中肯定也十分难受，看到我们的脚印在河边消失，以己之心度人，你说他们会认为我们泅水再回到上游丛林中吗？”望着老神在在的方礼，崇卫僚不服气的说道：“要是敌人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岂不是既白白浪费了走出丛林的机会，还要和他们在丛林中没玩没了的转！”方礼腾地坐起来没好气的说：“你搞清楚，我们弄到这步田地是谁造成的，长——官！”崇卫僚顿时象霜打的茄子，小声说道：“谁想得到他们会冒充我们嘛？我是个老实人，肚子里可没有你那么多弯弯绕……！”眼见着方礼脸越拉越长，崇卫僚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无声。良久，崇卫僚岔开话题：“喂，你说那小子一个人带着那野丫头行不行？”方礼白了他一眼，算是接受这蹩脚的抱歉“你放心，虎伢不会有事的。别看他小，但他处变不惊，遇事冷静，对敌狠辣，对危险有如同野兽般天生的感应和嗅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本就是为军人这个职业而生的”。崇卫僚点点头，罕见的附和道：“你说的我不是太懂，但他是个好兵我还是能看出来，也许日后他会成为军官也说不定！”方礼撇撇嘴，不屑的说：“低层军官有什么可做的，还不是高级点的炮灰，哪怕是王勇师团长，还不是处处受钳制和排挤。你看不出吗？这种与送死毫无分别的援救就是霍峦军团长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要铲除影响力远胜于他的王勇师团长。师团长虽然打了胜仗，可是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无意识的拨动篝火，补充道：“除非你做可掌控自己和别人命运的强者。否则永远只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可以任意被舍弃和出卖”。崇卫僚懵懂的摸着脑袋，最后捡自己最想弄清的问道：“那师团长他不知这是霍峦的奸计吗？为什么还要来？”方礼叹口气，说道：“这也就是霍峦的毒辣之处了，他掐准了师团长就算明知是计，也会义无返顾。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师团长才是铁骨铮铮的真正男儿”。崇卫僚望着篝火，愣愣问道“你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回凌夷关”。方礼古怪的望着他，直到后者开始不安起来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来谁照顾你啊！长——官！”崇卫僚一声怒吼：“我靠！谁要你照顾！！！还有，以后不准再叫我长官，妈的，自从挂了这所谓的狗屁长官头衔后，老子就被你俩吃的死死的。哼！狗头军师！”方礼看着气得转过身嘟囔不休的崇卫僚，笑嘻嘻的说道：“好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长——官！”……“靠！你还说。狗头！”……“是，长官”……“呸！狗头！”。

清晨，俩人早早起来，四下察探确认没有敌人尾随追踪，再将停留过的痕迹一一清理后出发。虽然崇卫僚对方礼不折返寻找虎伢，而直接去龙王沟的决定极不理解，但在放弃了长官职权的不利局面，和方礼的坚持下只得屈从。当然一路上由此而引发的牢骚和抬杠络绎不绝。

跋涉中方礼不时爬上树顶确定方向，凭籍记忆中的地图与开阔视野中的参照物，不断修正调整路线。中午时分，俩人终于来到龙王沟，寻觅许久，始终没有找到虎伢。却意外的发现秃鹫团折翼饮恨的地峡战场。俩人兴奋的在满地断裂的刀箭和火烧的焦黑废墟中寻找，渴望获得师团留下的线索。崇卫僚乐得连脸上的伤疤都在放光，语无伦次的一会哀叹自己没有赶上好机会！一会艳羡猪哥亮！一会又抱怨方礼脚程慢……。方礼懒得理他，弯下腰检视半天，又登上峭壁仔细搜索后才回到崇卫僚身边。崇卫僚知道自己就算检查也看不出什么，也懒得动脑筋，直接问道：“狗头！有什么发现。”方礼笑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说”。两人从地峡中钻出，一路检查山道上的痕迹，方礼高兴的对跟在身后的崇卫僚说：“是一场漂亮的伏击，被消灭的是秃鹫骑兵团，我们没什么伤亡。师团朝下蔡去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崇卫僚习惯成自然的抬杠道：“我看未必。你说的我怎么没看出来？”方礼也不生气：“好了，别抬杠了。除了箭，峡谷中损坏的武器上大多有秃鹫的图腾符号，却没有咱们炎国的，这证明我们没有和鹫蛮人正面战斗。你再想一下刚才的地形，除了利用峭壁伏击，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再说了战场上没有尸体，打扫得这么干净，说明师团有充分的时间和余力，伤亡绝不会大。至于去下蔡嘛，你忘了师团此行的任务。而要援救李游疆必定要突破上渝或下蔡，下蔡驻防的是秃鹫和青狼骑兵团，现在只余青狼骑兵团，你说师团长会不会趁他病要他命呢？”。崇卫僚情不自禁的加快脚步，心中深以为然，嘴上却不服道：“兵贵神速是兵法要决，你怎么说师团就在前方不远”。方礼抬起头，肯定的说：“攻城讲究一鼓作气，师团刚打完这一仗，怎么也会有些疲累。兵贵神速的确不错！既不能停下休整，那就只好在路上放缓速度以作调整。不但可以养精蓄锐而且还能给下蔡的敌人越来越强的心理压力。所以，师团一定离我们不远”。“说得好！”道旁树丛中忽然飞出一声喝彩打断方礼。两人大惊之下，飞快的抽出朴刀紧靠在一起。树丛分开，满脸笑容的康其钻了出来。

简易的军帐中，康其正向王勇汇报：“刚才后方哨兵报告峡谷中有人，我还以为是鹫蛮人。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们两个”。王勇大笑着说道：“他们怎么没随伤员回凌夷关？”康其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又把方礼刚才对战况和师团行踪的分析说了。王勇大感兴趣说道：“你叫他们进来，算了，还是不用了”。几步走出帐外。

帐外的空地上热闹非凡。崇卫僚坐在一块大石上正口沫横飞的讲述两天来的经历，猪哥亮和一大帮士兵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方礼静静的靠在树上，微笑的看着他们。猪哥亮涎着脸问道：“别吹牛！那个鹫蛮女子真的那么漂亮？虎伢那小子岂不是有福了！”士兵们一阵起哄。崇卫僚见他竟然敢怀疑自己，正要骂人。王勇笑呵呵的走进圈中，士兵们肃然敬礼。韦森嚷道：“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猪哥亮和其他士兵不情不愿散去。王勇坐下，对俩人说：“别拘束，坐下说话。虎伢他不会有危险吧？”崇卫僚用眼神示意方礼说，方礼清清嗓子说道：“当时的情形逼得我们只能分开。虽然他带着那个女子有一定危险。但只须放弃那个女子，以虎伢的机灵和对丛林的熟悉，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王勇沉吟道：“就只怕他至死都不放弃，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几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方礼几度欲言又止，王勇笑道：‘有什么直说无妨”。受到鼓励的方礼恭身道：“消灭了秃鹫团，师团理应迅速挺进下蔡，就算是休整，也应该是在行军中进行。怎会停留在这里？大人可否为小人解惑！”王勇拍掌激赏道：“问得好，你能看出这点，足以证明你对军务有相当的造诣”。抬头望着下蔡的方向又说道：“青狼秃鹫互为犄角，可从我们昨天消灭秃鹫团后直到现在，青狼骑兵团早应得到了消息，却按兵不动，没任何反应。”方礼道：“可能他们不知我军底细，不敢贸然来犯，想派人去上渝求救后……”王勇拍拍他的肩说道：“奇怪的是，康其的斥侯队日夜窥探，却没发现下蔡有一兵一卒前往上渝”。望着深思的方礼，王勇笑着点醒：“青狼既不援救秃鹫，又不通知上谕，种种古怪的举止，说明他们必有异动。而且绝不会是针对我们。这等好事，我们自然乐观其变”。望着周围忙碌的士兵，语调慢慢深沉：“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士兵凭着一腔热血跟随我王勇。身为军官，所做的一切决定都要为士兵负责”。盯着方礼的眼睛缓缓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方礼崇敬的敬礼道：“小人明白了，多谢大人教诲！”王勇掉头回帐，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从现在起，你就是师团参谋官，参予一切军务事宜”。

崇卫僚和猪哥亮第一时间结成联盟，簇拥着被突然的荣升弄得有点迷糊的方礼。在俩人不断花样翻新的打趣调侃中，方礼罕见的处在绝对的下风。他悲哀的发现，地位的改变不但不能庇护自己，反而让自己的辩护更加苍白无力。而对手显然对第一次合作就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战果非常满意。闹了个多小时不见疲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飞舞的口水和无耻的勒索，让方礼觉得以往自己的优势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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