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济稿 第 十四章 密宗法脉

这次罗非进去的时间较前两次要长了很多，院中守候着的俞从时三人虽然忧心如焚却也不无计可施，他们进不去也就帮不上一点儿忙。

“麦穗儿，你和蝶尾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俞从时看着哈欠连天的麦穗儿说道。

“不，少爷，还是你跟蝶尾姑娘回去休息，留我在这里吧。”麦穗儿在腿上掐了一下。

“要不然这样，麦穗儿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陪你家少爷在这里看着，也许要不了多久罗非就回来了，如果到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我们再轮流休息。”蝶尾摸了摸麦穗儿的头说道。

“好吧，那我先回去。”察言观色是从小侍奉主子得来的能力，麦穗儿知道蝶尾姑娘有话相对少爷说，他不便留在这里。

“镜花水月中的时间似乎比现实中的时间要快很多，罗非这次进去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出来。”俞从时忧心忡忡的叹道。

“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一念向善天必佑之，相信我他会平安回来的。”蝶尾安慰他道。

“希望如此吧。”俞从时站的累了，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别站着，过来坐下歇歇吧。”他接着说道。

两人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池塘。

天气渐寒，池塘里的荷花早已凋零，连映入眼帘的景色都是悲凉的。

“我的父亲以前叫做俞同仁，后来改叫俞敬棠，我原来并没有在意过，也不懂个中含义，现在我好像懂了。”

“是吗？同仁、敬棠、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蝶尾问道。

“仁是孔子毕生的追求，同仁，代表我父亲过去以儒家为信仰，可他放弃了，改叫敬棠，敬棠即是敬唐，唐朝的唐。”

“唐朝？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听不太懂。”

“我一开始也不懂，现在明白了，唐朝历经二十一帝，二百八十九年，贯穿整个朝代的思想并不是表面上流行的儒家，而是佛家的思想，那是个显、密相互交映的时代。”

俞从时喝了杯茶接着说道：“他或许早就察觉，儒家思想流传至今早已偏离了孔子的本意，沦为政治工具了，要医治现今这个正逐渐败坏的时代，密法或许是一剂良药。”

“密法？”

“日用而不知，是谓密，显密本是同根。”

“你懂得佛教密法？”

“不懂，唐以后南北朝时期，北周武帝灭佛，佛法产生了断层，宋以后参禅之风在文人学士和士大夫阶层盛行，但早以沦为清谈，机锋再怎么犀利也证不到无上菩提，佛法和儒学一样只剩下了形，没有了体。”

“那现在还有人懂吗？”

“或许有。”

“你知道是谁吗？”

“罗非。”

“啊？罗非？”

“元皇帝银龙统一全国之前，各国混战，外道、邪法盛行于民间，楞严经被污蔑成伪经大肆销毁，楞严经承载的便是密法法脉。”

“都被销毁了吗？没有遗漏的？”

“有，罗家被烧成白地之前，他家里藏着世上仅存的一本。”

“真是可惜，最后一本也被烧毁了。”蝶尾叹道。

“书是毁了，可法脉却传下来了，罗非便是，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已。”俞从时的目光变得坚定。

“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俞从时话没说完忽觉颈间一凉，低头赫然发现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啊！你是什么人！”蝶尾惊道。

“他的仇人，你未来的情人。”趴地虎色眯眯的看着蝶尾，操着阴戚戚的语调说道。

归真宝鉴悬于院中，散发出的光芒引起了路过的趴地虎的注意。

“不要杀他，只要你不杀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蝶尾哭道。

“是吗？把衣服脱了！”趴地虎说道。“还不快脱！”见蝶尾愣在那里，他持刀的手添了两分力接着逼问道。

俞从时的颈间现出血痕，血顺着刀刃向下滑落，趴地虎的目的并未达到，下手有分寸，虽见血却并不致命。

“不！不要！我脱……”蝶尾哭着喊道。

蝶尾穿的衣服延续了汉唐两代的制式，上襦下裙，对襟上襦像斑斓的蝴蝶飘落在地上，粉嫩的臂膀已经裸楼在外，她的手颤抖着伸向腰间，再脱下去便是赤裸裸的玉体。

“我可以死，你怕死吗？蝶尾？”俞从时此刻已抱必死之心，看着眼前甘愿为自己放弃清白之身的女子，他已死而无憾。

“不怕。”四目相接时，蝶尾早已懂了他的心意，下颌微动，舌已抵在上下两齿之间，他若死，我绝不独活。

俞从时侧头夹着刀刃用力向后一拧，想要一死了之。

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不见了，嘭的一声，身后的趴地虎横着飞了出去撞在院墙上，贴着墙重重的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便昏死过。

“小兄弟，你还好吧。”洄游罗汉双手合十打了个问讯。

俞从时顾不上回答，走到蝶尾身边，捡起地上的衣裳小心翼翼的披在她身上，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抽泣，她的颤栗。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此时，沉默，即是千言万语的交流。

洄游罗汉看着俞从时怀里的蝶尾，赞叹道：“三昧耶曼陀罗。”

三昧耶曼陀罗是音译，意思是修法用的器皿，洄游罗汉把蝶尾称作三昧耶曼陀罗，他认为蝶尾的肉身即是上好的法器，对修行的人有意想不到的助力。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俞从时跪在地上，一连三叩首。

“快起来，和尚受不起。”洄游罗汉赶忙将跪在地上的俞从时搀扶起来。“此地不可久留，你们跟我走吧。”他接着说道。

“可罗非还在镜花水月之中，我们得等他出来。”

“不要紧，我们带他一起离开。”洄游罗汉双手结印，喉头颤动，不知念的什么咒语，悬在空中的归真宝鉴便缓缓落了下来，他伸手接住揣在怀里。

俞从时跑到后院，将睡梦中的小麦穗儿拉了起来，三人跟着洄游罗汉离开了俞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