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是不是很快就到了?”
我依旧靠着纸箱子的一侧,没有任何的身体动作,说不上是安心,可能更多的是疲累。但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允许我睡觉,更何况,抱着我的人一直在和前面的司机,谈论关于如何发现我,还一起猜测我发生了什么。
她一只手紧紧半环着箱子,在起身开门的时候重重地晃了一下,我的身体也跟着晃动。只听见“哎呦”和车门关闭的声音同时结束,她加快工作,把我的身体往原来的位置拢了拢,避开了我左侧脑袋的大面积伤口。
又是一阵轻微的颠簸,我被自动打开的玻璃门惊讶到了。
“您好,我是刚刚跟您微信上联系过的那个人。现在有医生在吗?”
她说得有点急,把我带着箱子一起放到了一个人的面前,那个人抬起头,一下子锁定了我,眼睛里露出不解和怜悯,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这就是那只受伤的小猫吗,看起来很小啊。我们这边有医生在里面问诊,我这边需要您挂个号。”
她立马又拿起来手机,开始熟练地挂号。两个人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我,反复地观察,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盯上的猎物。
也是那时起,开始明白和同情老鼠。但只要遇到老鼠,还是会冲锋,这是出于天敌的本能。
后来我才知道,铲屎官刚刚救回大哥的时候,来的就是这家医院。后来一有事就会来,成了这里的常客,奶茶姐姐也是在这里被救治和痊愈的。但庆幸的是,大哥没有像我一样受过虐待和重伤,一直都是伴着爱长大的。
“这边医生结束上一个问诊,您就可以进去了,请到那边稍等。”
流程结束,两个人又开始继续后面的谈论,就如同之前与司机那样。似乎她们总能因为我找到共同话题。
没过多久,一个人穿着长长的白色衣服,推开对面的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抱着白色卷毛小狗的人。这两人也一直在谈论什么,离得远,我没有听清楚。但脸上没有紧张到皱在一起的表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知觉间,我怎么还有心思看别人的八卦呢,开始对自己表示惊奇和赞叹。紧接着,我感受到被遗忘的饥饿感再次开始攻击我,左侧耳朵的疼痛和瘙痒也变得明显和剧烈了。
她抓准时机,在那两个人对话结束的第一时间,抱起箱子走向那个长白衣。
“医生,请您帮我看看这个小可怜。”
我被交了这个人的手上,他的手感觉比铲屎官的力量更大一些,一手揪着我的后脖颈的肉,一手顺势托住我的屁股,我觉得又安定了一些。哦!原来他叫医生。
“它这是怎么了?是家里生的小猫掉泥坑里了吗?”
“这是我遛火锅的时候,火锅发现的小猫。它在那个干掉的沟渠里。我也以为它是掉到里面,因为太深所以出不来了。带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它的耳朵还有脸都是烂的,看着有点严重,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带过来了。”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要去清理一下它身上的泥土,再进行下一步检查和诊断。”
我仍旧坐在医生比较宽大和温暖的手掌里,只感觉到他不停地转换方向,后来把视线停留在我的左侧脑袋,向另一个房间快去走去。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衣的人类,声音听上去也是柔柔慢慢的。后来我知道,这个蓝色衣服的女人叫护士。
两个人快速地用温热的清水沾着湿巾,擦掉我身上所有的潮湿和已经干涸的泥土,还说着一连串我听不懂的内容,夹杂着一些对我的同情。在水触碰到我的耳朵和左侧脸颊时,我还是忍不住挣扎了几次,但是没有发出防御的低吼。
她一直捧着那个纸箱子,站在房间外,沿着一条小细缝放大了所有感官。我几乎听到了她小声地说,“不怕啊,没事的”。
我努力回想估计,除了名字和可爱以外,是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尤其在半夜或者遇到我们生病受伤的时候,铲屎官会对我们说,也会对自己说。
在我的印象里,铲屎官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她总是在告诉自己要坚强。她常常还会与朋友们说起,是我们让她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学会了坚强。
我用力地张开了前肢的爪子,尝试着去抓住光滑的大理石台面,好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失败的结果告诉我,其实自己现在非常虚弱,只能靠着医生和护士的手臂与手掌,四肢几乎是瘫软着。
我被湿漉漉地带回了原来的房间。这边台面上放了一块一面蓝色一面白色的尿垫,医生把我慢慢放到上面,开始处理我的左耳。
“它这边的耳朵已经长蛆了,外耳廓的部分有坏死的趋势,整个耳朵估计很难保住。”
“它的左边脸这里,伤口很长,一直到了左边的嘴角,很有可能伤到神经。所以你看,它的头一直歪着。当然也可能是耳朵的缘故,因为疼。”
我一听我的耳朵保不住了,其实有些激动。紧接着,他又从我的耳朵里夹出了一条蛆,我看见它被夹断放在一边的酒精棉球上。然后,我的耳朵痒得我忍不住甩头,甚至狂躁地癫了几下,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这时候,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棕黄色的东西,一粒粒很小,但闻着满是肉香。我凑了上去,用舌头的右侧发力,勉强吃进了几粒。我发誓,那是我吃过最好的东西,比那鱼肉香多了。不过,仅限于我出生到那天的时间段里。
“这个歪头战神。”
我循着声音抬头,发现她又拿出了手机,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看到我还能吃东西,她好像很高兴,之前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但是这阵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蛆的尸体一条条被堆叠在那个棉球上,我耳朵里的瘙痒缓解了一些。医生又给我的所有裸露的伤口都涂上了碘伏。
动作一次合成,我的疼痛也慢慢不那么剧烈了。医生突然凝重地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抬头写着五个字。
“它的情况从外面看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这个受伤腐烂的地方太特殊了,耳朵内部最靠近大脑,一旦有炎症或者蛆虫蔓延到脑部,就会很危险,随时有死亡的可能。所以,你看,如果要治疗的话,必须签字同意才可以进行。”
“没想到人生第一次签病危通知书,是因为猫。”
我看见她的肩膀开始颤抖,鼻头和眼睛的中间紧紧地挤到了一起,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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