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万里 第八章 镇国公府的不速之客

追捕的侍卫追到镇国公府，便寻不见女人的身影。没有人敢闯入镇国公府搜人。此时，大家都没了主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领头的侍卫。此人思忖半晌，对近旁的骑马侍卫低语几句，说完，那侍卫骑马飞奔而去。

他滑下马背，将马交给一个没骑马的侍卫，并吩咐到：“所有骑士骑马继续追，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越来越来模糊，直到周围又安静下来。

侍卫首领姜尚武低声对剩下的侍卫说到：“你们八个，留在此地，看着镇国公府，如果发现刺客，及时抓捕。我进去查看一番，老规矩，黄色信号发现目标，红色遇到危险，需要增援。”

“是！”众人回道。

“诸率小心！”一名二十岁上下的侍卫面露关切，提醒道。

“我会的，你们保护好自己，看好国公府。抓不到人，我们回去无法交代。”领头的侍卫严肃却又温和的说到。

八人会意，各朝一个方向散开，片刻之间隐入夜色。

东宫，太医正在给太子处理伤口。孟懿一言不发，眼神里写满了愤怒。

一名侍卫飞奔进屋，跪地禀报到：“参见殿下！”

“人呢？”太子难掩愤怒，大声质问到，

“殿下，我们一路追击，刺客逃到镇国公府附近便不见了踪影。”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禀，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抓一个女人都抓不到！什么叫不见了踪影？啊！”太子大吼着，起身拔下侍卫腰间的佩剑，架在侍卫脖子上。

“殿下饶命……”侍卫磕头乞求到，

“其他人呢？”太子问道，

“回、回殿下，姜诸率带着一队人马在镇国公府周围监视，另一对人马还在搜捕。”侍卫被吓得脸色惨白，说话吞吞吐吐。

“回去告诉姜诸率，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太子眼神阴冷，一字一顿的说到。说完把箭丢在地上。

“是”侍卫捡起佩剑，像一只狼狈的兔子，退出大厅，奔驰而去。

在场的人个个面色沉重、屏息凝神。正在这时，五皇子匆匆走了进来。

姜尚武跟随太子来过几次镇国公府，对府邸地形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府内有暗卫轮班值守，却是不知道这些暗卫会在什么地方。往往暗卫最多的是书房等重要场所，暗卫最少的，或者没有暗卫的是女眷住所，那刺客进了国公府，而国公府毫无动静，想必也是从那里进去的。根据郑国公府的布局，他确定了女眷住所，悄无声息的来到墙外，纵身跃上房顶，今夜月色明亮，不敢在房顶久留，他迅速跳进院子。他虽然对镇国公府不甚了解，但是对公卿世家的府邸布局，以及多年的工作经验，找准方向后，他在镇国公府轻车熟路的穿梭着。

更深人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在这些夫人小姐的小院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丝毫发现，心里正想着：难道是我们弄错了，刺客并未躲进镇国公府！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比其他夫人、小姐的院子大两倍的院子外，院门牌匾上写着“尔雅阁”三个隶书大字，字体起笔蚕头，收笔燕尾，笔力浑厚遒劲。

此时院内尚有灯光，仔细听来似乎有女子的说话声。刺客一定躲在这里面！姜尚武心里想着，一阵窃喜。没顾及其他一跃而上，想要越过围墙，进去一探究竟，若是抓住镇国公窝藏刺客的证据，便可以帮助太子铲除这个眼中钉。

然而他刚跃上房顶，竟被一脚踢飞。

他不知道他才靠近尔雅阁，南风已察觉有人来，早已在屋顶静静观察等待。见有人跃上围墙想进院子，他反应迅疾，旋风般飞出，一脚揣在男子胸口。姜尚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出十几米远，又退出十几步才站定，强行内力护住，一时虽未发作，其实伤得不轻。心中思潮起伏：“都怪自己一时情急，太大意了。我看其他几个院子都没暗卫，没曾想这个院子竟隐藏这样的高手，看来此院子住的便是国公府最受宠的二小姐穆晴岚了。

听到声音，屋内的晴岚主仆二人，打开房门，跑了出来。看着两人对峙，不敢出声，只在一旁静静观看。

“来者何人？竟敢夜闯镇国公府，好大的胆子。”南风呵斥道。

姜尚武皱眉不语，伸手按住胸口，左手轻轻去掏信号弹。南风以为他要拿暗器伤人，俯身向前朝他攻来，姜尚武并未接招，从旁边一闪身，又起身飞上房顶，一枚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

南风暗叫不好，飞奔向他袭击，姜尚武抽出腰间软剑，南风拔出短剑，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出门查看的穆启昂，忽见信号弹飞上夜空，飞身朝着信号弹的位置而去。远远就看见南风跟黑衣男子纠缠打斗，他在一旁观战，俟机上前相助。

姜尚武见穆启昂前来相助，心中一紧，心知不妙。眼前这人，我已很难胜他，再来一个穆启昂，今日怕是很难逃出去了。在他分神之际，穆启昂寻得空隙，飞身跃起向他头顶劈来，姜尚武全力躲闪，任然被劈中肩膀，从半空摔下，此时府中侍卫被惊动，纷纷向这边聚集，黑衣人被围困在中间。眼看就要擒住黑衣人，朦胧中只听一片尖锐的呼啸声，密密麻麻的短箭从四面八方飞来，穆启昂与侍卫挥剑抵挡剑雨，黑衣人在混乱中飞上屋顶，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所有黑衣人凌空而去。

原来门口的响动，惊动了镇国公府的暗卫，一名暗卫向穆启昂院子飞去，将门外之事禀报。穆启昂不放心，所以出门查看。在各重要院子转了一圈，才要往尔雅阁来，就看到了红色信号弹。

穆远道，在书房处理白天未处理完的政务，正在此时，屋顶有极轻微的咯咯响动。穆远道眉头一皱，疾步走到庭院中，一跃飞上房顶。这位年过半百，鬓发花白的老人，半身戎马，虽不如年轻时矫健，却依旧刚硬勇猛。今日已是十三，一轮不算圆满的明月高挂夜空，月光皎洁，夏风吹拂，穆远道藏青色长衫随风抖动。穆远道注视着伏在屋脊上的黑影，右手拔剑，迈开步子，飞奔向黑衣人。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猛然跃起，两人针锋相对，剑光大起。打斗声引来了府里的暗卫，很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另一名黑衣人潜入书房，将一封密信放进一本书中，正要离开却触发机关，无数箭矢朝他袭来，他挥剑抵挡，一支支箭被打落。

穆远道听到书房动静，大喊：“书房有人，速去书房”

留下两名暗卫看着眼前刚被制服的黑衣人，其余十几名暗卫涌向书房。半晌功夫，几名暗卫被打出书房，随后一黑影飞出，站立院中，风吹起他的黑色长衫，此人一言不发，却有一股威严气质。

“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穆远道抑扬顿挫的说着。

“穆老将军，吾仰慕您甚久，今日特来向您讨教。”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说到。

“既如此，何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黑衣人并不作答，飞身向穆远道袭来，暗卫想去抵挡，穆远道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黑衣人伸手矫健，攻击迅猛。穆远道沉着冷静，只守不攻。

“年轻人，你招招狠戾，然而力道不足。”穆远道声音雄浑的说着。将内力全部集中到掌上，一掌推出，打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飞出数十米，重重的摔倒在地，他翻身想起来，却感觉自己浑身酸软无力，一条腿跪在地上，一手强撑着身体，胸口一股气上涌，喷出一口鲜血，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晕厥。

另一黑衣男子见状，飞身扑向跪地男子，挡在他前面。大声说到：“公子，快走！我掩护你！”

说完猛扑向前拼杀。黑衣男子起身，跃上房顶。他转身看着那名护他的男子被杀，还死死抱住穆远道的大腿。男子闭眼不忍再看，忽觉头晕眼花，摔落下去。又吐出一口鲜血，体力不支，无法运功逃跑。他抬头一看，自己在一处院落，大门牌匾上写着“尔雅阁”三个大字。这名字看着很有韵味，心里想着：“暂时无处可去，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想到这里，他起身悄悄从窗户钻进了屋子。屋子里空无一人，昏暗的烛光跳动了几下。他穿过屏风朝里屋走去，里屋一看便是女子闺房，一股甜香沁人心脾。见房内无人，他又跨上了阁楼，阁楼上竟是书房，往里走有一床塌，上面躺着一人，一动不动。男子走近一看，竟是冷月，只见她额头沁满汗珠，脸色潮红。他想上前去叫醒冷月。忽听到楼下有人说话，他闪身躲到最里面的书架后面。

镇国公府的议事堂里，穆远道正襟危坐。晴岚、启昂坐在堂下左右两侧，南风侍立在旁。府内其余女眷听到打斗声都不敢出门，此时也纷纷往议事堂来。

“今夜府内突现两拨刺客，情况危急，大家都平安无事，已是万幸。我已经加派人手，守护各个院子，大家不必惊慌，回去休息吧！”穆远道语气平缓的说着。

话虽如此，可是这些女眷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只是擦着眼泪。

“老爷，妾身害怕！”说完眼泪汪汪的看着穆远道。

穆远道看着两位夫人和女儿们。唯独晴岚镇静自若。

“岚儿，你没被吓着吧？”穆远道柔声问道。

“父亲，岚儿不怕！我已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如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穆晴岚声音婉转，口齿清晰，不紧不慢。

穆远道看着眼前的女儿，分外怜惜，听她如此回答，更加疼爱，也非常欣慰女儿真是长大了。

看着女儿一身素净的长衫，眼神清澈明媚，说话淡定自若，他不由得想起了佩瑜。心下想到，如今朝局混乱，今夜忽现刺客，难保日后还来，得把女儿安置到更安全得地方才行。

“岚儿，你祖母来信，说甚是想念你。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跟你祖母住上一段时间吧！”穆远道用商量得语气询问晴岚。他知道女儿任性，若是她不愿去，一会儿又要吵闹了。

“一切听父亲安排，我也甚是想念祖母。不过望父亲容许我五日后再去，我想给祖母准备些礼物带上去。”晴岚嫣然一笑，说着。

“父亲，我想跟二姐一起去！”晴悦说到

“我也要去！”晴柔也附和到

穆远道为难得看着晴岚。

“二姐，咱们三姐妹一起去吧，我们也想念祖母！”晴悦眨巴着眼睛乞求的看着晴岚。

大家都注视着晴岚。

“大姐，三妹，祖母向来对我们疼爱有加，咱们三一起去，她不知道多高兴呢！”晴岚微笑着说到

众人都很诧异，悬着的心放下了。

穆启昂看着这个熟悉的妹妹，竟觉得她是那么陌生了。她像是换了个人，褪去了以前的浓妆艳抹，现在的淡妆更显出尘脱俗的气质。她换上了自己之前送她的裙子，那素色的衣裙衬得她肤若凝脂，美得不可芳物。她的言谈举止沉稳老练，竟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成长是一件很痛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生都像个小孩。然而老天让她经历生死……想到此穆启昂心中五味陈杂、感慨万千。

穆远道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大家各自回去了。

唯独晴岚留了下来，她有事想跟父亲商量。

“父亲，孩儿不孝，给你闯下大祸！”晴岚噗通一声，跪地不起。

“傻孩子，你这是作甚？府内遭遇刺客，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穆远道哽咽着说到，伸手去扶晴岚。晴岚不起，反而抱住穆远道。穆远道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幸福感动到不知所措。老泪纵横。父女两哭了一阵，慢慢收了情绪。

“父亲，穆家与太子不能结亲！”晴岚才缓缓说到

“岚儿，你……”穆远道不可思议的看着晴岚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曾经你以死相威胁，说非他不嫁，又说不能嫁他情愿去死，你现在是认真的吗？”穆远道激动的说

“父亲，岚儿糊涂，差点为了自己一时冲动，害了穆氏一族！如今后悔不已，婚期尚有一段时日，一切还来得及。”晴岚说到

“可是……”穆远道为难着，不知怎么说。

“父亲，我知道你的担忧，你什么都别管，就行，我自有办法。”晴岚眼神坚定的看着穆远道说到。

“岚儿，你想好了就行！为父相信你，之要是你需要的为父不予余力帮助你，记得你背后有我！”穆远道慈爱的看着女儿。

“谢谢父亲，那女儿回去休息啦！天快亮了，你也赶紧休息一下吧，一会儿还要上朝呢！”晴岚关切的说。

“好！”穆远道送晴岚出来，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姐，等等我！”背后是云喜的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儿？”晴岚问道，

“我不放心你，在这儿等你呐。”云喜开心的说着

两人一前一后往尔雅阁走去。天边显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