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万里 第七章 太子遇刺

夜色深沉，关河上下一片茫茫苍苍。这条大河已经奔流千年，它像一位沉默深沉的老人，经久不衰。注视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战乱、杀戮、分离、痛苦、眼泪……

一百多年前，穆氏祖先率军渡过关河，奇袭钟离国，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很快便灭了钟离。大颜到此达到历史巅峰，成为“国富兵强、长雄诸侯、四方来朝”的强国。穆氏因立下汗马功劳，大颜皇帝封其为平南王，并将钟离作为平南王的封地。

平南王将钟离国都“华阳”更名为“穆都”。他带领穆都百姓，将关河源源不断的水引进关河平原，流淌进远近碧绿的田畴，在关河的滋养下，广袤的关河平原成了大颜最富庶的土地。

童鹿国本是大颜的附属小国，却在一百年的时间里，强胜起来。然而大颜经历几百年，却是一代不如一代，日渐衰落。俗话说：“国强则霸，国弱则亡”，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锐利的王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取而代之的机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普通日子里，童鹿数十万铁蹄冲破北方边卡，势如破竹，步步逼近大颜皇城——连泽。经过两年的攻城略地，战事进入胶着状态，就这样两国对峙了整整八年。大颜国君孟靖意识到亡国是时间问题，心中彷徨，想要一死了之。当时的平南王穆远道，提出迁往南疆，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再谋天下的建议，孟靖召集群臣商议后，开始着手准备南迁事宜。

很快由庄寿年带领的一支队伍，秘密撤到南疆，开始选址督造皇城。穆远道带领将士全力抵抗，且战且退，尽量拖延时间。就这样，战争持续了八年之久，这位少年将军让童鹿国君恨极了，也佩服极了。他们被逼到关河岸边，渡过关河。就此一代强国没落，沦为只有弹丸之地的小国。大颜国君孟靖成为笑柄，成为各国教育子孙的反面教材。

大颜建立小朝廷后，国君孟靖取消穆远道平南王的称号，改封穆远道为镇国公，封有建都功勋的文丞庄寿年为文国公，两人各司其职，权力既各自独立又相互制衡。

这样一块丰腴的土地，童鹿国更是垂涎，他们认为“得南疆者得天下”，然而十年的战争也拖垮了童鹿内部经济，大颜退到关河以南，他们并没有再急着攻打，而是鸣金收兵，开始了强国发展之路。至此，大颜与童鹿以关河为界，各自为政。二十年来，不曾有过战火，近些年还互通贸易，关河上白天来往船只较多，甚是热闹。

南疆，成了童鹿国君乌孙铭安的一块心病，二十多年来，他总感觉它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关河北岸的童鹿山与南岸的章台山遥遥相望，互相对峙着。

飞来峰的观景台上，站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晚风的吹拂中，他的衣袂飘飘。虽是盛夏时节，但山高水冷，风亦冷！青年只是眺望关河南岸的穆都王城，王城灯火辉煌，一派繁荣景象。

“干渊，你看！多美的城市啊？是我向往多年的地方呢！”青年邪魅一笑，眼神冷峻。

“殿下，只要是你想要的，都会是你的！”干渊的男子应声回道。

“哈哈……”青年放声大笑。

“走吧，是时候了！”说完几人消失在夜色中。

穆都王城的天子宫殿区域修建在都城的中轴线上。一进穆都城门——明德门，一条笔直的马路直通启正门。迈进启正门就踏入了穆都皇城，皇城是各司办公的地方，再往里走，通过常安门便进入了宫城。宫殿有着独立的红墙，是一座完整的城内城。虽然历经二十年的风吹日晒雨淋，红墙已经斑驳脱落，绿瓦已经苍苔满目，但那连绵的宫殿群落在月光和灯火的照耀下依然闪烁着扑朔迷离的灿烂，在无限的苍凉冷清中透出无上高贵。

太子的东宫与宫城隔着一条街。东宫与宫城不太一样，东宫的墙壁以青色为主。因穆晴岚的事，太子孟懿被关了禁闭，这几日整日无事，所以更加纵情声色。一身青色服饰的小厮，步履匆忙的穿行于廊中，来到“清音阁”，这是太子日日笙歌的地方。听了小厮的禀报，心里想着：“这蠢女人，竟然还没死，还以为有人帮忙除掉她，省了自己不少事呢！”太子眯了一下眼睛，沉吟半响，问道：“让你们送去的礼物都送到了吗？”

“按殿下的吩咐，都送到了。”小厮回禀到

“行了，下去吧！”小厮领命退下。

大厅里一群舞姬正在跳舞，她们舞姿轻灵，身轻似燕。尤其是中间的领舞，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般的舞姿，时而如花间飞舞的蝴蝶，时而如潺潺的流水，时而又似穿梭的飞龙……嫩笋般的手臂，柔软的腰肢，灵巧的玉足，看得孟懿意乱情迷，他端了酒杯，踉踉跄跄走进舞池，一手环抱绿衣领舞的腰身，手抚摸着女子腰部裸露的肌肤，露出一副想入非非的邪笑。女子一个旋转，挣脱太子环抱。太子见状更加来了兴致，他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丢了酒杯，就要去搂女子，女子灵巧如燕，一次次躲过太子的扑搂。

太子被她撩拨的欲火中烧，又抓她不着。心里窝了火，他双手一挥，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退出大厅。

“美人儿，快到本太子怀里来！”太子说着，露出一脸淫笑。

女子踩着莲花步朝他走来，一甩舞袖，那飘逸的舞袖，轻轻从孟懿脸上滑下，孟懿只感觉脸上一阵酥痒，惹得他更加情绪高涨。双手抱住女子。正要去亲。只见女子眼睛瞬间凝聚寒光，拔出头上珠钗，就要刺向孟懿。孟懿感觉一股猛烈的杀气袭来，瞬间酒醒了大半，用力推开女子，女子被他一推，拔簪子的手偏离孟懿脖颈，却也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划痕，鲜血从伤口处溢出。

孟懿气急败坏

“好大的胆子，竟敢刺杀本太子！立刻束手就擒，本太子饶你不死。”

“狗太子，拿命来！”女子飞身跃起，簪子在她手里像一把利剑，直指孟懿眉心。

孟懿将身一闪，躲过刺杀，他伸手拽住女子手腕，女子回身又要击他面门，孟懿甩开她的手，跳起来，狠狠的踹出一脚，女子往侧一跃，险些躲避不过。两人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竟谁也占不了上风。

门外两个守卫听见打斗声推门而入。一起向女子扑来。太子见来了帮手，退到后面去观战。

“抓活的！”太子想着这美人死了怪可惜的，于是大声吼道。

两名侍卫听了太子命令，力道减弱的一半。几人打斗一番，女子双拳难敌四掌，很快败下阵来，眼见敌不过，心想：继续纠缠下去，会引来更多护卫，到时可就很难脱身了。她从胸口里衣里取出两枚烟雾弹向护卫扔去，护卫用刀去挡，烟雾弹与刀相撞，“砰、砰”两声，白雾瞬间笼罩了两人，等他们看清眼前事物，已不见了女子。

女子跑向大门，却见一队护卫正向里面冲来，她用力跳上房顶，在房顶跳跃飞奔，一支支利箭向她射去，她躲闪不急，一支箭刺进她的后背，鲜血像泉水涌出。女子闷哼一声，霎时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沁出，汇聚起来，从脸上、鬓角滑落。她顾不了疼痛，只是拼命逃窜。

“混蛋，谁让你们放箭的？我要活的，给我追……”太子朝着放箭的护卫大吼，还忍不住往离他最近的护卫身上踢了几脚。

先前与女子缠斗的两名护卫，也跃上房顶，飞奔追去。其余护卫，兵分两路，一路奔出院子，朝着女子逃跑的方向飞奔去追。另一路去了马厩，跨上马匹，也追了出去。

冷月疼得全身是汗，她又累又痛，体力就要不支。抬头发现自己正在镇国公府门口，心想：这么晚了谁敢去镇国公府搜人？于是她绕到国公府西北面的院墙，用尽力气，翻过围墙，进了镇国公府。

听见动静，一名守夜的侍卫大喊：“什么人？出来，我看见你了。”

说完带着两名侍卫朝着冷月的地方走来，冷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双手紧握，嘴里念念有词，默默祈祷。

就在他们即将要走到她身边时，远处一名侍卫大喊：“小五，换班啦！快去休息吧！”

三人一听换班，兴高采烈，见这边也没啥动静，竟都跑过去交接工作去了。

她忍着疼痛，沿着墙脚轻脚轻手的挪着步子。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抬头看见前方两棵高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心想正好可以到树上去躲躲。她爬到树上，已经精疲力竭，脚下一滑，跌落下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月色皎洁，屋里的晴岚躺在床上，看着月关透过窗户照进窗户跟前的地上，辗转反侧。她想起病重的父亲，父亲在梦境中说的话语，又担心哥哥。越想心里越不安越烦躁，于是翻身下床，披了件薄披风，向屋外走去。她走出东侧圆门。

一出门，一阵凉风袭来，花香、泥土的清香夹杂这些许青草绿树的香味，扑鼻而来，晴岚顿感神清气爽，烦闷的心绪消减了一大半。她深深的呼吸着这纯净香甜的空气。忽听得院中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从高出坠落的声音。她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就在大银杏树下，发现一受伤昏迷的女子。看她的穿着像是个舞女，肩胛骨与脊椎骨之间插着一支利箭，触目惊心。外伤她见得多了，这样的外伤还是第一次。血染了她的衣裙，还在流着。

“必须马上救治否则性命危矣！”晴岚心里想着。她伸手去扶女子，奈何自己的身体也还在恢复中，没什么力气，加上左手臂还有伤，不敢太用劲，实在搬不动她。

她赶紧跑进屋中喊醒了沉睡中的云喜。

她进屋喊醒了沉睡中的云喜。

云喜见晕倒在地的女子，背上还插着一支箭，瞌睡瞬间吓没了。两人合力把女子扶到二楼书房的塌上。云喜看着女子背上的血还不停的流，非常害怕！她见小姐正在找什么东西，好奇问道：“小姐，你找什么？”

“剪刀”晴岚简单明了的回到道。

云喜快步从柜子上取出针线盒，从里面拿出剪刀，递给晴岚。

“云喜，你去打盆热水来！”晴岚吩咐云喜道，

“小姐，我去找大公子和老爷来吧！”云喜害怕的说到

“去打水，没事，相信我！”晴岚严肃的说到。

云喜不敢再耽误，跑出去打水了。

晴岚拿着剪刀将女子衣服剪开，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

心里想到：“伤口不算很深，但是失血过多，得把箭拔出来，并立即止血。”

正想着，云喜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她会不会死？”

“不知道！”晴岚说着，心里想到，如果再我的时代，我可以告诉她，一定不会死，她并未伤到要害，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酒精，没有抗生素，万一伤口发炎，后果不堪设想。

“云喜去拿酒来！”晴岚突然想到，没有酒精可以用酒呀！

“小姐，你这时候还想喝酒啊？”云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晴岚。

“别废话，快去！”

趁着云喜出去，晴岚准备好了匕首、茶杯、针、线、布条……

很快云喜抱着一坛子酒回来了。

云喜见晴岚正在穿针引线，一头雾水。心想：小姐今天怎么又是喝酒又是穿针引线的？

晴岚摇了摇女子，喊道：“美女，美女，我要帮你取箭了，会很痛，你受不了可以叫出来。”

只见女子眼睛动了动，没出声。

晴岚拿了杯子，倒了半杯酒，点燃，拔出锋利的匕首，放到火上去烤，烤完又用酒擦拭一遍，然后又烤了一遍，待匕首冷却后，晴岚划开了女子背上的伤口。女子被突如其来的疼痛痛醒，她抬起背想要大叫，还没叫出声又晕了过去。晴岚不紧不慢，小心翼翼取出箭，扔在地上。迅速用刚才消好毒的针缝上伤口，又用帕子蘸了酒擦拭伤口。整个过程慢条斯理又行云流水。只怕医术了得的章佳先生看到也要佩服吧！云喜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有恍如梦境的错觉！

“云喜，过来帮忙。”晴岚喊道

云喜才反应过来，按照晴岚的吩咐，把女子上半身扶起，晴岚用布条裹住了她的伤口。

晴岚让云喜帮女子擦拭身上的血迹，自己则把刚才的工具用酒清洗之后收好。

做完这些，两人都没了瞌睡。闲聊起来！

“小姐，你还是我的小姐吗？”云喜问道。

“那我能是谁？”晴岚问她。

“你这次醒来，完全变了个人。你撵走紫苑，待人宽厚，现在还救人，你什么时候还能给人治伤了？……难道以前的你不是你？可是你怎么又会不是你自己呢？……”云喜说着说着自己都糊涂了。

“云喜，你喜欢现在的我吗？”晴岚问道

“肯定很喜欢啊！”云喜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我是谁还重要吗？”晴岚又说道

“……”云喜无言以对，小姐说的好像有道理，又觉得好像哪里又不对。

“小姐，那你怎么会想着救她呢？以前你可不会这样！”云喜说到。

“云喜，现在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啦！能在自己能力之内帮助别人，也是很有意义的事哦！”晴岚说道。

云喜满脸崇拜的看着小姐说到：“小姐，你现在说话做事都好好。”

“哈哈，一个人永远不会长大，那是多么糟糕呀！”晴岚笑着说到，用手刮了一下云喜的鼻子。

看着里面发生的事，听着两人的对话，窗外的男子表情复杂。

晴岚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味药材，又在另一张纸上画了几幅图，是手术刀的形状。

“云喜，一会儿天亮了，拿着这张单子去找章佳先生，务必让他给你这些药材，问你原因，就说我的伤还没完全好，需要这些药。另外这张单子，去最好的铁匠铺，让他们按图纸给我打造，加钱让他们尽快做好。”晴岚淡然的说着。

“是！”云喜接过单子，装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