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万里 第十一章 夜幕降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穆都氤氲在一片灯火中。

太子出了镇国公府，心中火气难消，又不好发作。跟穆远道、穆启昂寒暄告别后，在穆远道父子的注视下，他钻进车辇，侍卫打马驾车往东宫的方向扬尘而去。转过街角，勒马停下，等穆远道父子进了国公府大门，完全看不见其二人身影后，他又调转马头，朝着穆都夜晚最繁华的地方去了！

见穆远道父子送太子出去了，章佳牧云从胸口摸出一瓶药递给晴岚说到：“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别浪费，你的伤用一次就能好。只此一瓶，送你了！”

“谢谢！章佳先生，你还有没有其他一般人弄不到的好药呀？”晴岚笑嘻嘻的问道

章佳牧云瞪大眼睛戏谑的看着晴岚，问道：“你想要什么？”心里想着：送一瓶金疮药给你已经很肉疼啦！

晴岚知道他故意这么说，尴尬的笑了笑，脸一红没再说话。

章佳牧云看着晴岚窘迫的模样，爽朗一笑，说到：“敢问穆二小姐，您的医术师从何人？”

穆晴岚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开出的药方，明白他的意思，说到：“我老师很多的。大学时就有十多位，后来还跟了一个外国导师。”

“……这……”章佳牧云不明所以，心里想到：不方便说就行了嘛，干嘛扯这些我听不懂的？

“不信？”晴岚做出不信拉到的表情看了一眼章佳牧云。

“你还去过外国？真是匪夷所思！！！”章佳牧云也回了一个确实不信的样子。

“哈哈……章佳先生可听过灵魂穿越时空或者这世界可能存在其他空间一说？”穆晴岚试探性的问到

“穆二小姐从关河回来果真不一样了！今日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章佳牧云说着，走出了慕岚堂。

穆晴岚见他表情严肃，行色匆匆，没有需要她送的意思，既未挽留，也没相送，任他独自离去。她也知道章佳牧云不等哥哥和父亲回来时怕父亲责怪他帮我哄骗太子之罪。

穆远道和穆启昂刚送走太子，准备折返慕岚堂，便看见章佳牧云行色匆匆朝他们走来。几人寒暄了几句，章佳牧云匆匆出了大门，父子两也匆匆往晴岚的院子走。

穆远道和穆启昂回到慕岚堂，坐定。晴岚缓缓开口到：“父亲、大哥，今日太子见我如此容貌，定会想方设法退婚，只要在皇后生辰宴上，我表现拙劣一些。让陛下、皇后及众大臣都觉得我才不配位，那么这门婚事便黄了一半。只是我担心，到时候生辰宴上难免又要丢穆家颜面，最重要的是作为皇家准儿媳，也丢了皇家颜面，恐怕皇帝会怪罪父亲。”

“岚儿，比起你的幸福，穆家颜面算什么呢？不用皇帝怪罪，我便会自己请罪。”穆远道说

一旁的穆启昂干咳两声，故作严肃的说到：“爹爹，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穆启昂，你能跟岚岚比吗？”穆远道生气的说到，

“哥，你能跟我比吗？”晴岚对着穆启昂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父子三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岚岚，你不是一直很想嫁给太子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穆启昂疑惑的问道，

“大哥，太子并不想娶我，他认为娶我会成为大颜国的笑柄。即便娶了我，他也只是想要父亲的势力而已！当初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为我们穆家埋下祸患，多少人嫉恨我们的势力呀！”晴岚毫不避讳，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穆启昂很是诧异，晴岚现在竟会这么透彻明白，看清大局，还会考虑事情的后果，晴岚确实已不再是曾经的晴岚，她是真的长大了。

“可是，陛下赐婚，你想让他收回成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穆启昂本不想泼晴岚的冷水，但是还是想提醒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启昂……”穆远道语气严肃，不满的喊道，

“是是是，放心，有哥哥和父亲在。”穆启昂说完对着晴岚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这次晴岚笑得更开怀。穆远道看着女儿开心，自己更开心。穆启昂看着妹妹笑得那么开怀，心里也很温暖。

“父亲、大哥，现在不是我不想嫁，是有很多人不想让我嫁！所以有共同的目标不就可以合作共赢了吗？”晴岚说到，

“你觉得朝臣会在朝堂上给陛下施加压力？”穆远道说，

“一定会的！只是委屈爹爹等待时机成熟，要向陛下请罪。”晴岚平静的说，

“可是岚岚，你可知道这样对你……”穆远道担忧的说到，

“爹爹，错误因我而起，如今只是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晴岚目光坚定的说到。

父子女三人聊到亥时放散。

文国公府比镇国公府占地面积要小许多，布局差别不大，其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湛、阁楼交错，所用材料选用了大量名贵的紫檀、楠木、银杏、花梨等。既体现了文国公身份的显贵，又体现了庄氏书香门第的精致素雅。总体布局是由府邸和花园组成，府邸建筑由南自北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多进四合院落组成，形成了一院又一院层层深入的空间。

从正大门跨进文国公府，是一座五开间的二进门，穿过二进门就可以看到府内最重要的建筑，叫做“福德殿”是个五开间青瓦建筑，只有在迎接贵宾时才使用的殿堂。两边建有配殿，都是五开间的屋子。福德殿是个穿堂殿，穿过福德殿就来到了后院的易安堂，这是庄寿年居住的院子。坐北朝南的是主房，主房正中是明间，接待一般来客的厅堂，左右各两间次间，是庄寿年起居室，两边的厢房分别是书房和办公的地方。东侧是儿子庄博宇的院落，布局跟主房差不多。西侧是妻子姚氏居所。最后面是后罩楼，是女儿庄博言居住的闺阁“戴月轩”。再往后便是后花园了，花园里高阁、回廊、亭台、水池、假山一应俱全，四季各有其景，美轮美奂。

戴月轩里，庄博言正在练琴。琴音空灵婉转、甚是美妙。一遍结束，庄博言心里想到：今日琴师所教的曲子我已经完全掌握，弹奏行云流水。只是这情感，竟是我怎么都参透和掌控不了的。似乎充满希望又满是绝望、有不甘、挣扎、遗憾、淡然……情绪复杂多变，不知这谱曲之人是经历了怎样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以我的琴技加上反复练习，即便情感稍微欠缺，也定能在皇后生辰宴上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傍晚时分，庄博言已有些疲倦她叫来丫鬟红莲，说到：“去告诉周青，让他帮我准备点东西。”说完红莲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庄博言冷眼斜看着古琴，一边嘴角上扬，露出邪恶的笑。

“碧柳，我爹跟大哥，在我二妹房里都说了些什么？”慕晴柔问碧柳到

“回大小姐的话，云喜在外面守着，不让我进去，听不见。”碧柳皱着眉说到，

“最近二小姐房里可有什么异常？”穆晴柔又问道

“没什么异常，只是二小姐现在学习上很刻苦，一有时间就在尔雅阁的书房里学习。”碧柳说到

“哦？学什么？”慕晴柔追问到，

“不知道，尔雅阁只有云喜可以进去。”碧柳回答到。

“行了，你下去吧！”慕晴柔屏退了碧柳。心里想着：那我今天倒要去看看我这蠢妹妹到底在学些什么？想着就朝着晴岚的院子走来。

晴岚给冷月上了金疮药，冷月感觉后背有些刺痛感，过了一会儿便是凉悠悠且有些发痒的感觉。闻着一股淡淡的奇香，让她心情舒畅。晴岚看着冷月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简直时匪夷所思。晴岚作为一个出国深造的医学博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奇药品，原来我们一直畅想的药竟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她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也涂了一些到自己手臂的伤口处，果然伤口很快愈合。穆晴岚惊叹不已，对章佳牧云多了几分好奇。

他一开始为我治伤时并未使用此药，而现在又把这药全部奉上，这是为什么？真是个怪人！正在发愣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二妹，你在干嘛呢？”慕晴柔的声音传来，

“大小姐，二小姐正在学习呢，她不让打扰。”接着是云喜阻扰的声音。

晴岚和冷月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一下头。晴岚跑下楼去。慕晴柔已经到了楼梯口。穆晴柔见晴岚戴着面纱，就知道碧柳所说不假。她二话不说就要往楼上冲，晴岚一把拦住了她。

两人在拉扯中，晴岚的面纱掉了下来，晴柔看见晴岚的脸，尖叫一声，愣了半晌，说到：“二妹妹，听下人说你的脸毁了，我还不信，这一见还真是瘆人呢”

说完还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想到：穆晴岚，你顶着这张恐怖的脸，还怎么嫁给太子？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大姐有所不知，有些人脸丑了，心却变美了！而有些人脸是好的，心却烂了、臭了！”晴岚平静的说到，

“你……”晴柔被怼的哑口无言，脸憋的通红，想到此行目的，岔开话题说到，“二妹，我听说你最近刻苦学习，你都在学什么呀？这是要“临阵磨枪”吗？”说着就要上楼，

晴岚叉腰拦住。“怎么？二妹，这么拦着，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穆晴柔满含讽刺的口吻说到。

“大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想提醒你，有时候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是会没命的！”晴岚知道她今天不去书房看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真有不该看的，恐怕没命的是你吧！”穆晴柔冷冷说到，跨上楼梯，上到书房。

穆晴柔环顾四周，书房里整齐的排列着十几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听阿娘说，这个院子曾经是孙佩瑜住的，想必这些书都是她留下的，晴岚这个蠢材，怕是翻都没翻过吧。穆晴柔挨个绕着书架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来到晴岚的书桌前，这套桌椅是金丝楠木做成，虽然时间很久了，但是桌面和椅子依然光泽如新。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晴柔拿起砚台仔细端详，这砚台“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心里想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端石洛书砚”，相传这世间仅有两个，一个在童鹿国，另一个不知所踪，没想到在这儿。这么好的宝贝给一个对什么都一窍不通的蠢物用，真是可惜！再看那盒子里放置的墨，形如“狻猊”，穆晴柔凑近一看，这恐怕就是被誉为“墨中神品”的“狻猊”吧！穆晴柔拿起桌上写着字的宣纸，凑近鼻子嗅了嗅，果然香彻肌骨，确是“狻猊”不假。没想到穆晴岚这院子宝贝这么多。父亲怕是把所有好东西都放这儿了吧。穆晴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书桌上堆着厚厚的两叠纸，她拿起来翻阅，一叠纸上全部写的都是中药名，她并不懂这些，随便看了看放回了原位。

“二妹，怎么突然想起研究药材了，你是要做药材生意吗？”穆晴柔嘲讽的问道，

“大姐，我哪是那块料，我只是学着解解自己的毒罢了。”晴岚平静的说，

“噗……”晴柔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想到：章佳先生都束手无策的毒，你要解，真是蠢得可笑的！

慕晴柔拿起另一叠纸，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诗：

忆江南

踏歌步月柳含烟，索酒西河忆少年。

薄悻珠帘卷舒影，江南春慢杏花天。

想不到几日不见，这蠢货竟能自己写诗了。少年除了太子还能是谁！真是痴心妄想，她又翻看下一首：

临江仙·桃花

君问浮生几许，我观此刻花开。

凭人言喜或言哀。

岫云澄倦目，淑景入诗怀。

乐隐孤村野涧，能居闹市繁街。

春烟浓淡客随来。

心同霞蔚近，何惧立尘埃。

好一个何惧立尘埃”穆晴柔想要再看，下面全是练习的书法，晴柔趁晴岚不注意，把写了词的纸悄悄揣进了衣袖。

“穆晴岚，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生下来就能拥有一切，我努力变优秀也不能得到父亲半点爱！”晴柔冷漠的说着，

“大姐，可是我羡慕你有母亲啊！”晴岚说到，

穆晴柔愣了愣，跟晴岚到了别，朝楼梯口走去，小跑着出去了，身影消失在夜幕下的回廊里。

“冷月，快出来吧！冷月、冷月……”晴岚小声呼喊，却不见应答。正着急呢，只见冷月跟一黑衣男子打了起来。冷月很快败下阵来，黑衣男子拔出腰间软剑，架在冷月脖子上。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黑衣男子问道

“大侠，有话好好说！别伤她。”晴岚急切的说到。

“穆小姐，别管我，此人潜伏在这里，定不是好人。”冷月说到

“冷月别说话！”晴岚急忙说到，又对黑衣男子说：“你想怎样？”

“穆小姐，咱们谈个条件吧！”黑衣男子说

“怎么谈？”晴岚问道

“带我出国公府，你想退婚，我助你一臂之力。”黑衣人说，

“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除非你想让她给我陪葬！”

“成交！明天一早送你出去！”穆晴岚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穆晴柔回到自己卧房，到书桌前，拿出铺好宣纸，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装进信封，叫来心腹，送了出去。

她拿出从晴岚书桌顺过来的那首词，反复吟诵，越读越有味道，感觉跟自己的心境竟有些相似。她心下想到：几日不见，她怎会有如此造诣？我虽能写，却只能写些深闺女子的情思，没有这么深刻的立意。不如将它背下，在皇后生辰宴上先她吟诵，说不定能成为诗词组黑马。而她……又敢说什么？谁信？

太子从浮生回府，已是深夜，回到卧室，见桌上有一信件，拆开一看，上面写道：毁容不假，院里如常！

看完信件，太子将信放到烛火上，宣纸遇火迅速燃烧，火光照亮了他阴冷的脸，直到信件燃尽熄灭！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关河，河面闪耀着粼粼波光，关河在朦胧夜色中静静流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