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样的夏天 6

韦什么开车载董欣到学校门口，董欣拉开车门就要下车。韦什么：“等一下。”然后在中间扶手箱掏出一百元现钞，递给董欣：“身上备一点，需要时就用。你放学时我会过来接你。”

董欣接过钱，说：“你直接微信转给我不好么。”

韦什么：“好好学习，别耽误了你自己的时光。记住，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

董欣：“知道了。”下了车，用力把门关上。

韦什么看着董欣往校门走去，便打开专车软件。很快，就要订单到来，便开车驶向目的地。

下午，韦什么送完客人，赶到学校已经快接近六点。

不过，在学校门口并不见董欣的身影，然后打她电话，也无人接听。

韦什么把车停到停车场，便走回学校，问了问门卫有关董欣的消息。

门卫摇摇头说：“学校那么多学生，我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啊。”

韦什么等不到董欣，便进学校里，到办公室找到董欣的班主任。

班主任张霞见到韦什么，便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董欣的家长，你们平时也不管管孩子。”

韦什么：“其实我刚刚才……接她放学，但没见到她人。”

张霞：“董欣今天没来上课。其实，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以前也是经常的旷课。说实话，不是我不教育她，但她根本就不听，我也就不想管了。”

韦什么：“她没来上学？那去哪了呢？”

张霞：“我也不知道，我问问和她比较熟的同学看看。”说完，拿起电话，拔了其他学生的号码。

问到第三个，才有了答案，她告诉韦什么：“有同学说，她经常看到董欣在市府广场那边的电竞街玩，特别喜欢玩跳舞机。你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韦什么：“好的，我会让她回来上课的。”说完转身离开。

来到市府广场的电竞街，韦什么专门留意有跳舞机的地方，很快，便找到了董欣和她男朋友翟亮。

正在跳舞机上欢快跳舞的董欣被韦什么一把从机器上拽下来，看到是韦什么，忙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韦什么：“走，跟我回家。”

翟亮跑上前，一把分开韦什么和董欣，指着韦什么问：“你是谁！”

董欣忙说：“你先别急，我来处理。”

韦什么又拉起董欣：“跟我走！”

董欣甩开他，说：“你别管我好不好！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

韦什么：“如果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就你这群狐朋狗友？你想一辈子跟他们流浪街头？”

董欣：“那又怎么样！”

韦什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孩子，能不能为自己负责？你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董欣：“怎么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妈从来不管我，任由我在外漂泊。而父亲呢，在我出生前就消失了！现在突然间跑出来说管我，那之前去哪了？有负过一点责任吗？”

韦什么沉默了，两人相对注视着，许久。

翟亮上前推开韦什么，拉过董欣，“我们走，不要理他，我会照顾你的。”

韦什么：“之前的事我是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女儿。我根本就不想管你，也从没打算要照顾你。但是你突然出现，让我措手不及，只是在某一刻，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事情，而不是要强求什么。”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回家的一路上，韦什么的心情很是沮丧，原因自己也说不出来。

到家后，脑子一片混乱，本来已经相当疲惫，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大半夜，还是睡不着。然后爬起来，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到厨房，烧了开水，泡了一桶泡面。

把调料包丢进垃圾桶，发现垃圾袋满了，他看泡面还有一会儿才能泡好，便把垃圾袋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扎好袋口，拿出房门，丢在门口，以方便早上出门时带走。

打开门，把垃圾袋往门边一扔，然后准备关上房门。就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旁边似乎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韦什么想了想，又把房门打开，往外看了看。在旁边的墙角，蹲着一个人，正是董欣。

看到董欣，韦什么不禁叹了一口气。

董欣抬起头看着韦什么，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说：“我没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韦什么：“饿不饿？我刚泡了一碗面。”

董欣点点头：“我喜欢香辣牛肉面。”

韦什么：“没有，我泡的是海鲜味的。”

董欣：“也行，也能接受。”说完，站起身，走了进来。

看着董欣狼吞虎咽吃着泡面，心里五味杂陈。原本想，自己也没有要照顾董欣的打算，而她也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就该各走各的路。但此时再一想，终究有点不舍，或许这就是血脉关系。

韦什么：“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跟我走的。”

董欣：“翟亮让我住他家里，但我不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但是不去他那，又实在没地方去了。如果你不开门，可能我就在街上过夜了。”

韦什么：“我知道，你不可能现在就把我当成你的父亲，其实，我也没做好准备。不过，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董欣：“嗯。”

韦什么：“但是，规矩还是必须要有的，明天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回学校去。这是我的底限，我接受不了一个不上学、满世界流浪的不浪少女住在我家里。”

董欣：“嗯，好吧。”

早上，韦什么依旧一大早去买了早餐，然后把董欣叫醒。

吃早餐的时候，韦什么说：“我加了你班主任的微信，也抄了课程表，一会儿你看课程表准备好课本。”

董欣：“知道了，你放心，我今天会去学校的。”

韦什么：“我选择相信你，但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董欣点了点头，“知道了。”

韦什么跑了一天车，这次准点在放学时间来到学校门口。

等了一会儿，离校的学生群中出现了董欣的身影，很快便上了车。

汽车驶上主路后，董欣说：“韦什么，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家的，坐地铁再转一趟公车就到了。”

韦什么：“我还不是怕你又跑去和那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

董欣：“我也怕你一不理我，我又没处过夜了。”

韦什么：“那个……呆会儿我做饭，然后再跑两三小时专车，也许会晚一点。你自己写作业，太晚的话就自己休息吧。”

董欣：“你要跑那么辛苦吗？”

韦什么：“原本可以轻松一点的，以前跑得多，是为了攒钱买房，一个人的话，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昨天你睡了以后，我算了一下你的学费，还有你来了以后，增加的生活费。所以，还是不能轻松啊。”

董欣：“哦，明白了。”

韦什么：“不过，我虽然在外头跑车，但你必须呆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如果我回来后你不在家里，那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董欣：“知道了，你真烦人。”

韦什么：“不管着你，你再跑出去，有一天肯定闯祸，到时再管你，那麻烦事肯定不少。”

风平浪静只到第二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韦什么在做好接到张霞电话的准备下接到张霞的电话：“班主任您好。”

张霞：“董欣爸爸你现在有空吗？董欣在学校闯祸了，需要你过来处理一下。”

韦什么：“我正忙着，很着急吗？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张霞：“那你尽快过来吧。”

韦什么送完客人，火急火燎赶到学校。

办公室里，除了张霞，还有另一名同学和他的家长。

张霞：“董欣爸爸，你终于来了。”

韦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打量了董欣一下，脸青鼻肿的。

张霞：“今天下班，董欣在课上和同学打架，是她先动的手。”

韦什么：“打赢了吗？不，我是问，为什么要打架。”

董欣：“活该他挨打。”

韦什么再看看那男同学，比董欣更惨一点，然后问：“干嘛打架啊，你是女孩子啊。”

董欣：“看他不顺眼就打了他呗。”

男生家长：“张老师，你看，这女同学现在还那么嚣张。”

张霞：“董欣爸爸，这件事本来挺恶劣的，但同学之间还是要好好的相处下去。我已经教育过董欣了，也请你回去后，好好管教她，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事。”

韦什么：“好的，班主任，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到了放学时间，韦什么和董欣一起回到车上。

韦什么冷冷一笑：“才两天，又开始闹腾了，不省心啊。你那么瘦小一个女孩，学人打架？”

董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动手？”

韦什么：“你为什么动手？”

董欣：“黄凯轩他骂我，还骂你。”

韦什么：“我和他又不认识，干嘛骂我。”

董欣：“他说你死了，所以我是个没有父母的野种。”

韦什么：“我去，真该揍他。你怎么不跟老师说？”

董欣：“坏学生是没有话语权的，你不知道么。黄凯轩又是班干部，张老师怎么可能听我的。”

韦什么：“这倒是麻烦事啊。你还痛不痛？”

董欣：“没事了，又不是第一次打架。”

韦什么：“你脸上都有伤了啊，破相就完蛋了，待会在家楼下的药店我给你买点药。”

董欣：“不用了，自己会好的。”

韦什么：“以前你的日子怎么过的？”

董欣：“对了，明天有个考试，出了成绩单，要家长签字。”

韦什么：“呃……我不能指望你有好成绩吧。好吧，我做好了看到零分的准备。”

董欣：“你也总不能把我想得那么差，零分也不至于。”

韦什么：“那好吧，我应该乐观一点。”

董欣：“猜判断题和选择题总能瞎蒙上一两题，所以十来二十分总有的。”

韦什么：“那……确实比零分强。”

董欣：“因为成绩不好，所以你需要在保证书上签名，家长配合学校一起对学生加强管理和教育。”

韦什么：“那必须啊，行吧，到时我给你签名就好了。”

不过，接下来两天，倒是出奇地平静，董欣突然像个乖女孩一样正常上学了——除了那份意料中糟糕的成绩单。

当天下午，下着雨，眼看要到放学时间，韦什么接了一个跑机场的单子。对于所有做出租车生意的人来说，跑机场是梦寐以求的单，不算回程都特别赚。于是，在路上时，韦什么给董欣发了一个语音短信：我不能过去接你，你自己先回家，自己做饭，然后写作业。我晚点回去。

董欣并没有回复，加上一车的乘客都特别能唠，一会儿韦什么就忘了这件事。

没有回家，韦什么在机场等返城的单，回到市区，将近晚上九点。干脆又跑了两单，十点后，才拎着外卖回到家。

打开门，里边漆黑一片，韦什么心中顿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家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东西动过，厨房所有的厨具也都是安安静静呆在原处。

韦什么心中一怒，把外卖往桌上一放，直接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