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样的夏天 5

春天虽然说走了，但没有把雨季带走，于是，夏天莫名其妙地到了。

这雨一下就是一天，对于跑专车的人来说，这是辛苦又幸福的一天，因为打车的人很多。

韦什么午餐都没吃得整齐，一边喝着脉动一边送着客人。

这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短信：我是你的女儿，我妈妈说，她不能照顾我了，让我来找你。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骗子。”韦什么只是笑了笑，把手机关屏。

然后，活一直忙到半夜，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没有订单即刻出现。韦什么想了想，跑了一天，也不想拉客了，便关闭专车订单系统。

车子还没起步，便有电话打进来了，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哪位？”

对方是个女声：“你是韦什么吗？”

韦什么：“我是，你哪位？”

对方：“我是董文婷的女儿，我叫董欣，我妈她现在有困难，照顾不了我了，让我来找你。”

韦什么：“董文婷？她怎么了？”

董欣：“她……说来话长，总之，她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只留下你的电话，让我来找你。”

韦什么：“干嘛找我？”

董欣：“她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而且你有能力照顾我。所以，让我来找你。”

韦什么：“我去，开什么玩笑，讹我呢？”

董欣：“如果你不照顾我，我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韦什么：“骗子而已，搞到一个我认识的人的名字，就想敲诈我吧。”

董欣：“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韦什么：“别再找我了，不然我报警了。”说完，挂上电话。

随后，韦什么把车驶上路，心想在附近的居民区找家宵夜摊，吃了东西就回家休息。

一路上，想起刚才的事，心情难以平静，于是点醒手机，用语音找到电话簿董文婷的电话，便拔了过去。

没一会儿，那边接了电话，传来的是董文婷的声音：“什么啊？原来你也没有换电话啊，怎么突然打过来？我不是太方便。”

韦什么：“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是，也不是说想你，就……”

董文婷：“有什么事快说，我这边确实不太方便。”

韦什么：“也没什么，只是今天遇到骗子，冒充是你女儿，所以我就想……”

董文婷：“欣儿终于找你了？我还以为……”

韦什么：“找我？什么意思？”

董文婷：“她不是骗子，真的是我的女儿董欣。这段时间我有些事情，不能带她在身边，所以，你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

韦什么：“你搞什么飞机啊，我凭什么照顾你女儿？”

董文婷：“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啊。”

韦什么：“不是，你那个……你坑我还不够啊。”

董文婷：“你就帮我照顾一段时间，我这边安排好了，就去接她回来。拜托你了，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先这样吧，我这样要挂了。”说完，挂上了电话。

韦什么：“沃泥马，顶你的肺，开什么玩笑？”然后再给董文婷打去一个电话。

这回直接挂断。

韦什么顿时就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把车停在路边。

想了想，便拨打刚才的陌生电话。

董欣那边接了电话：“怎么了？”

韦什么：“你在哪？”

董欣：“你不是说我是骗子么。”

韦什么：“这个……我过去接你，告诉我你在哪。”

董欣：“市府广场的茶王子这里。”

韦什么：“你等我，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长叹了一口气，问自己：“你在干什么啊。”然后，把车开了出去。

韦什么到了市府广场，把车停好。此时雨已经渐小，他看导航指示，冒着小雨找到名叫茶王子的奶茶店。

此时已经没有顾客了，店员也正在做打烊的准备。

韦什么左右看看，店外头的遮阳伞下的座位上只有一个人在坐着，便走上前。上前一看，竟然是一直给他找碴的辣妹，大半夜还依然穿着超短裤露着大白腿，头上戴顶棒球帽，韦什么不禁脱口而出：“真是冤家路窄啊。”

辣妹看到韦什么，也说：“我K，这种时候也能撞到你，真是见鬼了。”

韦什么：“我不是来找你的，现在我也没心情和你闹。”

辣妹：“我也才懒得理你。”

韦什么左右看看，四周已经没有行人，广场上更是空荡荡。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董欣。

辣妹也是左顾右看，似乎等着人。

韦什么又看了一眼辣妹，突然才想起来，董文婷曾经说过，董欣今年十七岁，和眼前的这个少女年纪正好相仿，心里顿时一道乌云。

辣妹看到韦什么盯着自己，不耐烦地说：“干嘛？不怀好意的样子。”

韦什么：“董欣？”

辣妹顿时愣住了，抬头看着韦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韦什么？”

韦什么：“我去，玩笑开大了。”

董欣：“真的是见鬼了。”

韦什么开车在路上，雨不大，路上也没车，但车速很慢。

此时他非常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甚至连先去吃宵夜还是直接回家，都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董欣，又看看车后座的旅行包，然后问：“你饿了吗？”

董欣：“其实……有点饿。”

韦什么：“那好，先去吃东西吧。”

董欣又看了一眼韦什么，心里还是很尴尬，然后说：“我妈说你是个有钱人，开着奔驰呢，怎么就……就是一辆哪吒啊。”

韦什么：“她怎么以为我是个有钱人？当初她就是嫌我穷才离开我的。这车刚刚贷款买的，我就是靠它跑专车挣钱而已。”

董欣：“我去，我还因为突然成了富二代而高兴很久呢。连小孩子都骗，现在的大人怎么这样。”说完，脱下鞋子，把脚搭在前控台上。

韦什么：“喂，有点教养好不好，把脚收起来。明天我还要拉客呢，你留下这脚臭味，客人肯定投诉我。”

董欣：“完了，把自己脸打了，我真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小子。”

韦什么：“我也被自己气死了。”

夜市里，虽然雨时大时小，但人们的热情去不减半分。

两人在店里吃着麻辣烫和串串，看着吃着不停的董欣，韦什么问：“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董欣：“昨天吃了一个早餐，刚刚喝了一份奶茶，就没吃过东西了。”

韦什么：“你这年纪，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怎么行？”

董欣：“没钱了啊，去店里拿吃的又怕被抓。”

韦什么：“你妈就不管你了？”

董欣：“她从来就没管过我，她只玩她自己的。”

韦什么：“那你生活、上学怎么办？”

董欣：“她就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交学费，这样呗，然后晚上再给点钱给我自己点外卖。她不怎么着家，总在外边玩，和她的那些闺密什么的。然后，租的房子换了又换，就像流浪一样。反正，我就靠自己了。”

韦什么：“她就不结婚？不安定下来生活？”

董欣：“结过两次，都离了。第一次她结婚，我对那个男人没有印象，因为不到一年就离了。所以，是我姓董的原因。我九岁的时候又找了个男人，三年后又离了，因为那个男的生意失败，破产了。之后，虽然时而交男朋友，但就再没结过婚。你和我妈是怎么相恋的？”

韦什么：“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在这所城市的大学里，毕业后她总嫌我赚钱太慢，两年后就离开我了。那她现在为什么不管你了？”

董欣：“她又找了个新男朋友，听说是有钱人家，四十多岁的海归，还没结过婚。我妈怕我影响到他们交往，所以让我一段时间不要和她联系。给了我一点钱，就离开了。本来我不想找你的，上一周租的房到期了，被房东赶了出来，只好住招待所里。现在钱用光了，实在没办法才找你。不过，早知道是你，我也不会联系你的。”

韦什么看着眼前十七岁的女孩，一米六几的个头，却看似不到九十斤的体重，此时又一副饿鬼的吃相，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心里也难免会心痛。于是说：“你妈跟我说，先让我照顾你几天，等她那边安排好了，就会接你回去。”

董欣：“你信她？”

韦什么：“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我认识的那个她，其实人也挺好的，只是不愿意陪我一起吃苦而已。”

董欣：“你到年纪了，还没买房，车还在贷款中，哪个女人愿意跟你。”

韦什么：“有必要呛我么？不管怎么样吧，这几天先住我那，等到你妈的消息再说。”

董欣：“你能受得了我？”

韦什么：“这个……至少你不用露宿街头吧。”

董欣：“嗯……那行，我也先忍受着你。”

韦什么：“反倒是你还勉强了。”

回到家，快凌晨三点了。

进了房间后，韦什么说：“还好房东给了我这间房，两室一厅，现在还空着一间房，本来我只想租一房一厅的。现在，空的那间房给你用了。有热水，你洗个澡，就赶紧睡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去上学。”

董欣进了房，把旅行包往地上一扔，说：“没有枕头被子，怎么睡啊？”

韦什么进去一看，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张床单而已，说：“哦，我忘了。对了，房东说，都备有的，拎包入住。我找找看。”打开旁边衣柜，果然有床上用品，于是便拿出来，“我说有吧。”

董欣：“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整，男人始终靠不住。”

韦什么：“我怎么……你……算了，你就自己整吧。”说完，走出房间。这时，听到董欣在房里叫：“怎么都是白色的，像住招待所一样，难看死了。”只得笑了笑，摇摇头关上门。

几个小时后，韦什么起床，敲董欣的房门，敲了许久，不见有回应。扭了扭圆锁，发现门也锁紧了。没办法，只好打了董欣的电话。

董欣那头懒懒地说：“怎么了？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

韦什么：“起床了，快起来，要去上学了。”

董欣：“不去，我还要睡觉。”

韦什么：“别闹，快起来开门。”

董欣不情愿地爬起床，打了房门，“干嘛？还没睡够。”

韦什么：“到点上学去了。”

董欣：“不去可不可以？”

韦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没上学吧？”

董欣：“上了，高二，下学期高三了。在二十一中。”

韦什么：“那别磨蹭了，快点洗漱，路上再给你买早餐。”

董欣：“烦死了，等我一下。”然后把门关上。

洗漱出来后，韦什么把早餐摆在餐桌上：豆浆、油条、煎蛋。

韦什么：“快来吃早餐吧。”

董欣：“你平时都自己做的么？”

韦什么：“没有，一般我都在外头吃。不过，你来了，我就下楼买回来了。我怕待会到学校你没时间吃。”

董欣：“我可以在路上吃的。”

韦什么：“不行，在车上吃东西会留下味道的，客人投诉就麻烦了。快坐下来吃吧。”

董欣坐到位置上，连打了几个哈欠，然后不情愿地拿起油条。

这时韦什么才看到董欣的素颜，与之前看到的浓妆后有着天差地别，少女该有的清纯模样，脸上的婴儿肥和嫩出水的肌肤，和曾经的董文婷那么的相似。

董欣看到韦什么盯着自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韦什么：“没有，你快点吃，时间不早了。”

董欣：“和你商量一下呗，我不去学校可以么？”

韦什么：“不行。你妈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变坏了。我想，你在班里，绝对是垫底辣妹，对吧。”

董欣：“我讨厌学习，老师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呆在那地方。”

韦什么：“你还是学生的年纪，必须回到学校学习。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你必须听我的，回学校，不能再跟你的那些混混朋友们到处鬼混了。”

董欣：“可是他们对我很好啊。”

韦什么：“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吧。他去偷东西，却把你留下背锅，你被围攻的时候，又不来救你。那种人，除了祸害你，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董欣：“如果他回去，那偷的东西不是白偷了么，你真笨。”

韦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董欣：“他叫翟亮，我们在初中就认识了，但一直到高中，他才成为我的男朋友。这世上，他是唯一理解我的人。”

韦什么：“他现在在哪读书？”

董欣：“初中毕业后他就辍学了，有时去打打零工什么的。”

韦什么：“学都不上的人，你离他远一点，别男朋友什么的，你才多少岁。他就欺负你年纪小，啥也不懂，玩弄你而已。先把学业的事整好，其他的再说。想谈恋爱，上了大学，随便你去谈。你这样的漂亮女孩，追你的好男孩多得是，大学里随便你挑。”

董欣：“我就喜欢他，你也没有权利不让我们在一起。”

韦什么：“我怎么没有权力？我是你……”

董欣：“你是我什么啊？昨天以前，你我根本就不相识，你凭什么来管我。”

韦什么：“你妈让我照顾你，我就有义务看好你。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要是其他家孩子，我看都不看一眼。”

董欣：“那你就别管我啊。我吃饱了，我去准备一下。”起身往房间走去。

韦什么：“准备什么？赶紧背书包，去上学了。”

董欣：“我还要化妆啊。”

韦什么：“学生要分什么妆，抹一点护肤的就好了。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董欣：“唉，今天上什么课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带什么书。”

韦什么：“搞什么啊，你有多少天没上学了？”

董欣：“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去那个学校。”

韦什么：“不管怎么样，把几门重要课程的书都带上，今天把课程表抄回来。”

董欣随意把几本书塞进书包，“行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