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生花 第四十二章 北境军营

荣飞静静地看着眼前围着沙盘热烈探讨的方景儒和顾锐，再看了看盯着沙盘沉思的太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希望憧憬，有这样的勤勉储君和贤臣良将，大齐未来可期。

从一早进军营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摆在桌上的午膳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眼前三个人也没有半分动筷的意思。

想到临行前，族中长老的千叮万嘱，荣飞只能厚着脸皮劝道：“殿下，两位大人，真的该用膳了，都快申时了。”

方景儒最先回过神来，看了眼还在略有些疲惫的太子，然后用手拍了拍还在对着沙盘滔滔不绝的顾锐，“顾将军，殿下该用膳了。”

顾锐笑着挠头，“殿下，微臣这大老粗，一说起打仗就没完没了。”

太子齐远吩咐两人坐下一起用膳，他拿起一块大饼咬了一口，颇为意外，“这饼看着一般，没想到味道不错。”

顾锐憨笑，“那是，这可是秦成帅的手艺，这人可厉害了。”

“噢？”方景儒一听就知道有故事，他笑着打趣，“顾将军对着北境军真是了若指掌，还请赐教。”

顾锐是一路跟着林世安在北境摸爬滚打，后来因林世安兵符获罪，才跟着回了东都想方设法营救，没想到林世安被卸了兵权，自己又被引荐给太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北境军，一时感慨良多。

“秦成帅是林大将军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小小年纪被匈奴抓走作了壮丁，被救回来之后就跟着林大将军征战沙场，从伍长、什长、百夫长当上了校尉，”顾锐叹了口气，“后来，林大将军突然被押回东都，他率了一小队人逃出营，想要半路营救，被罗将军抓了回来，撤了军职，丢到了伙头军...”

太子齐远默然，林世安获罪，东都都因此波涛诡谲，更别说他一手建立的林家军，肯定也是震动极大。

方景儒一直对于现在北境军情况心存顾忌，趁机追问：“顾将军，这北境军现在是什么状况，还请您详解。”

这个话题让顾锐有些心塞，他放下手中的饼，先起身向太子躬身一拜，“还请殿下先谅解微臣一介武夫，言语失当之处。”

太子心下一叹，这父皇干的破事！他眼神示意荣飞出帐外把守，起身扶住顾锐，“但说无妨。”

顾锐不再掩饰眼神中的怨愤，“林大将军获罪后，大家引以为傲的林家军也被撤销称号，有不少人和秦成帅一样，想要打到东都去讨个公道，但是被罗毅将军拦住了。”

“看来着罗将军是个睿智的人。”太子感叹，如果当时林家军真被怒火冲昏头脑，那就真的是一场浩劫了，林家就坐实了谋反之罪，怕是全族也难保性命。

“是啊，还好罗将军摁住了秦成帅他们，但是没有了林大将军这个主心骨，北境军也四分五裂了。”顾锐叹息。

“言下之意，除了罗将军，军内还有其他势力？”方景儒一向敏锐，林家军没了主帅，必定被有心之人利用。

顾锐点了点头，之前万众一心、威震北境的林家军现在人心涣散不复从前。

他以手蘸水，在桌上画了个大圈，“罗将军为人正直，半数的人还是信服的，在他麾下效力。”

接着，就见他画了三个大小不等的圆圈，“第二大势力，就是偏将军樊鹏，他是兵部侍郎樊勇的弟弟，此人狡诈喜功，善于推下面的士兵冲锋陷阵，自己靠朝中有人坐拥战功，但是他笼络人心手段高明，也有不少追随者。”

“这剩余的两派呢？”太子齐远发问。

顾锐坦然一笑，“其实这两派也不算是势力，只是有些格格不入，一个是秦成帅和他的伙头兵们，之前这些人都是先锋营的猛将，因为大将军获罪心灰意冷了，至于另一群人，是之前招降的一个匈奴小部落，族长被冒顿单于屠杀了，新的族长就带着全族投靠了林大将军，他们熟悉草原、擅长骑射，也是一支很猛的战力。”

此事之前林世安有上奏过齐帝，太子也有所耳闻，还记得当时父皇赞林世安有胆识有胸怀。“只是，”顾锐话锋一转，有些遗憾，“林大将军获罪后，就没人用得动这一支匈奴骑兵，他们谁也不服。”

忽然，帐外传来了嘈杂的起哄声和喝彩声，荣飞进帐禀报，声音是练武场传来的。

三人在帐中研究破敌之法，憋闷了一上午，不约而同地想去凑个热闹，刚走到练武场，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士把中间的平台团团围住。

放眼望去，平台上有一瘦小身影和一个彪形大汉正在对战，方景儒心中一紧，这个身影他可是太熟悉了，还有这个提刀的气势

“是尊夫人啊。”太子也认出来了，笑呵呵地看着方景儒起初淡定的脸色瞬间变白，然后由白转青。

方景儒懒得理他，满心满眼都是台上的林思婉，他拨开众人往里挤，刚挤到平台旁边，就看见夫人一脚彪形大汉踹飞台下。

众人纷纷喝彩，不愧是林大将军的独女，真是飒爽英姿，不少人又起哄着其他人上台比武。方景儒刚想出声，把林思婉叫下台，这里可都是腥风血雨活下来的猛士，自家夫人武功再高，也难免会疏忽，更禁不起车轮战。

台上的林思婉过完瘾，看见了焦急的方景儒，正想拱手下台，忽然一个匈奴人打扮的魁梧士兵，手持双斧跳上台，这重量级，让林思婉都觉得脚下微颤。

“在下先锋营骑兵胡夫烈前来讨教。”壮士抱拳。

“这就是你说的匈奴骑兵吧。”太子转头看向顾锐。

“是的，殿下，胡夫烈是一员猛将，这双斧可有百斤重，方夫人还是避战的好。”顾锐看着身形只有胡夫烈三分之一的林思婉，真是为她捏了把冷汗。

台前的方景儒也吓了一跳，完了，夫人这个武痴，遇到强敌战意盎然，怕是十匹马都拉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