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生花 第二十六章 洪水滔天

就这样，齐远奉命带人去隔壁合浦郡查探消息，之前被商会收买的衙役也纷纷下狱，姑爷能用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自从跟着姑爷小姐来了南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干护主和刺杀的老本行了，每天查案探信抓坏人，再这样下去他都有种自己能入仕为吏的错觉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是暗卫才保留了齐这个国姓，剩下的他不敢想，想太多秘密和命都保不住了。

过了清明，雷雨频发，南海郡旁的白水河水位暴涨、水流湍急，岸边山坡比较陡峭且灌木丛生，降雨后青苔也变得更加湿滑。

方景儒特地发出告示，提醒百姓在雷雨季节不要上山，但是还是有村民不以为意，最终掉进河水被冲走。

接连下雨的天气让方景儒甚是忧心，但是南海郡官衙人手不足，百姓又多是老弱妇孺，眼看水位日益变高，他只能自己上阵，带着仅剩的衙役和护卫，日夜加固河堤。

林思婉换好一身劲装也准备加入，就被方景儒一把揽住，“你不行，河水太急了，你这么瘦得被冲走！”

林思婉有些迟疑，她小时候跟三哥玩耍曾经掉落溪水，那种窒息和鼻子刺痛的感觉她至今难忘，所以儿时的阴影令她从来不靠近河边，看到大片湖水都觉得眩晕。

但是看到方景儒这几日昼夜不停，满身泥泞，她还是想他分担。

此时，门外小厮前来禀报，门外有一道士要求见郡守大人。

方景儒看到一脸好奇的林思婉，随口吩咐“带他去书房吧。”书房里有个屏风，夫人可以坐在屏风后面听政，省得晚上自己要去加固河堤，没时间再与她详说。

方景儒端坐在书桌旁，继续翻阅《河渠书》思索如何防洪，就听见一声“无量天尊”，迈步走进来一位白须飘然，仙风道骨的白衣道人。

“方大人果然已经注意到白水河湍急，怕不日将天降洪水，南海合浦多郡怕都难逃一劫。”戊虚道长在书桌旁站定，等着方景儒的反应。

来之前他已经劝说几户百姓搬迁，但都被认为危言耸听，有的人家甚至以为他为了骗吃骗喝制造谣言。

眼见劝说百姓无果，只得来寻郡守，只是没想到这南海新任郡守居然年轻俊朗，看着一表人才。

方景儒起身，看了眼屏风，请戊虚道长落座详谈。

原来道长游历四方，早年间跟着工匠修建过河堤，更见过洪水肆虐百姓的惨况，路过南海郡发现白水河河堤有龟裂纹路，加上暴雨不断水位上涨速度超过往年，他颇为忧心。

“道长所言学生有些认可，白水河河水宽阔，水量较其他河水更为可观，只是河床平坦水流湍急处不多，表面平静。”方景儒指着桌上的白水河舆图，继续说，“学生这几日发现，水量上涨速度太快，不少堤坝开始快速出现裂纹。”

方景儒深色凝重地继续说到：“白水河下游南海、合浦等郡地势较低，树木茂密，如果河堤一破，没有遮挡，必然裹着泥土转成巨大的洪流，房舍百姓都将危矣。”

前几日他已经派出报汛人就立即带着水文资料，骑着快马向着下游风驰电掣传送紧急汛情，也专门上奏东都降水情况，奏请汛前百姓迁移。

只是他没有防汛经验，心下还不够坚定，直到今日戊虚道长来访。

“感谢道长为百姓避险仗义执言，还请道长多留几日助学生防汛和百姓迁移。”方景儒向戊虚道长深鞠一礼。

“无量天尊！贫道竭力。”戊虚道长对方景儒颇为欣赏，年轻沉稳却有魄力，更可贵的是以民为先。

等道长跟着小厮走远，林思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方景儒，原来这么多天他除了没日没夜加固河堤，还日夜殚精竭虑。

之后的几日，方景儒更加忙碌了，白日里走街串巷地劝说百姓搬迁，之前因李荣一案受过恩惠的百姓，大部分都顺从地举家往山上搬迁。

但还是有年长的老人和等待丈夫的孤儿寡母，执意不愿搬离村落，怕家人回来难寻，也怕家人不再回来。

林思婉也装扮成村妇，挨家挨户上门游说，王大娘还有几个关系要好地也帮忙劝说，不少孤儿寡母在她们的帮助下，也顺利搬到了方景儒事先准备好的山顶洞中。

但是还是有人对道长的预言和方景儒的搬迁政策不以为意，甚至暗中破坏，比如隔壁合浦郡郡守，听说收到方景儒传送的紧急防汛，直接丢在地上，还斥责他年轻不懂事，劳民伤财。

戊虚道长听闻，连连摇头感叹，为官之道可造福一方，也会祸害百姓。

就这样均是夫妻两个忙碌了一个月，最终在方景儒的坚持下，最后一户的老人家被他一步一步背上了山躲避。

方景茹准备的山洞里，被子铺盖井井有序，日常物资一应俱全，还让齐远找了几个厨子分片负责日常饮食，百姓们也躲过山洪，但是这样有条不紊地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纷纷感叹自己好福气遇到了这样的父母官。

没过几日，接连的暴雨如注，白水河河水已经快漫过河堤。

是夜，电闪雷鸣，河堤终于不堪重负决堤了，汪洋的洪水裹挟着周边的泥土树木，带着巨大的破坏力一路奔袭。

合浦郡唐边县一户山脚下的村民还沉睡在香甜的梦中，突然巨大震动吵醒，直觉抓起衣物和水就往山上跑，他刚连滚带爬地跑到半山腰，回头就看到山下浑浊的洪水就如野兽一般，将整片村庄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