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生花 第六十五章 皇子互换

人生于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襄王觉得这两名宫女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感觉背后发冷，这拿刀的不是该在北境戍边的林思婉吗，这提剑的不是睿王的贴身女护卫吗，这两个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寒光闪闪的刀剑就架到了自己脖子上，这失败的也太仓促了吧，他环顾四周侍卫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刚想大声呼救，就被林思婉一掌劈晕。

荣皇后看到形势安全后，一下扑到皇帝齐桓床边，哭哭啼啼地询问皇帝的身体情况。

皇帝齐桓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眼神温柔地看着荣皇后，一切爱恨都如过眼云烟，记忆里的众人如幻影般来来去去，最后只有眼前人，一如初见般美好真挚。

他吃力地将手掌附在荣皇后的手上，自己这撒手一去也只能靠她料理一切，这一生真是负她良多，惟愿来世能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脑中闪出那日桃花树下她明媚浅笑的样子，他嘴角带笑慢慢闭上了眼睛，一代帝王就此薨世。

在外埋伏的齐伟从跳窗进来，一眼就看到床上已经没有气息的皇帝齐桓，想到这个人是意图掐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又恨又怨，不愿看清齐桓的模样，怕有了具象，从此恨意更难消解。

他转身背对龙床，询问林思婉，“现在什么情况？”

林思婉闻声，将思绪从皇帝驾崩中抽离出来，环顾地上躺着的襄王，死透的蔡总管，还有昏迷的侍卫们，“按照计划，你要扮成襄王，送我们安全出去。”

她的眼神落在齐伟脸上，确实和襄王一摸一样，但气势还是有差别。齐伟自小在林家跟着爹爹征战沙场，杀伐之气倒是有，但是这一身凛然正气与襄王阴险毒辣的人设确实不符。

林思婉深思片刻，右手敲了下齐伟笔挺的腰身，“别太挺拔了，你这一看就不像个阴冷的皇子，想象襄王像一条蛰伏暗处的毒蛇，”齐伟下意识地微皱眉头，眼神冷冽，“对对，这表情就到位多了。”

林思婉看齐伟已经掌握到了角色的精髓非常满意，估摸了下时间，走到皇后近前，温言相劝，“娘娘，我们要走了，迟则生变。”

皇后强撑着站了起来，无比眷恋地看着龙床上的齐桓，他的眉眼温和，嘴角带笑，像是安睡一样，却让她心痛难忍，悲情难抑。

只道是，人生在世终须一别，谁知真到别时，却是肝肠寸断。

凌霜麻利地将侍卫的外袍套在襄王身上，又用血将襄王的脸涂花，将襄王外袍丢给齐伟，“快装扮好，我们马上离开。”

她从小就是杀手，见惯了生离死别，眼里只有主人吩咐的任务。

文德殿门从内打开，齐伟走了出来，冷声吩咐守在门口的羽林卫，“这些侍卫意图行刺皇帝皇后，拖到长乐宫去，等皇后亲自发落，”齐伟回头看了眼龙床，继续吩咐：“宣御医来，再看看父皇。”几名羽林卫应声离开。

荣皇后强自镇定下来，与齐伟对视后，带着宫女打扮的林思婉和凌霜，往长乐宫走去。皇帝驾崩，她必须更加振作，这些昏迷的侍卫中有襄王本尊，她可要将这个毒蛇看好了，等儿子回来发落。

没过多时，皇城响起了丧钟，悠远哀伤的钟声传递着皇帝齐桓驾崩的消息，荣皇后呆滞片刻，放声大哭起来，林思婉皱着眉头不知如何劝慰，她低头看着地上从昏迷的侍卫堆里捡回来的襄王，转头想找凌霜商量，发现这个冷面小姑娘也不见了。

林思婉叹了口气，将襄王装在布袋里，丢在窗下，然后叫来贴身嬷嬷劝慰皇后转，自己扛起布袋翻出窗外，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径直到了淑仪宫后院，将布袋往睿王门口一丢，转身就跑。

这个大麻烦，她可不想沾，这一天这么多事，她得马上回去告诉清臣。

睿王正在屋中听凌霜讲述文德殿的事，就听见门口哐当一声响，凌霜迅速拔剑护在他身前，一脚踹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大布袋。

睿王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襄王这个大麻烦，大哥还是丢给了自己，真的明明是闲散王爷的命还要操太子的心。

披香宫中，齐伟立在殿中久久未动，这里是他从未谋面的母亲的住所，听说母亲为了自己谋害父亲，已自尽而亡。

在陌生的宫殿中，悲哀的身世让齐伟有种恍惚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庆幸，庆幸一直活在宫中的是襄王，自己从未成为仰人鼻息的卑微皇子，蔡总管和林将军给了他新的人生，堂堂正正的人间正道。

“王爷？”一道柔媚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齐伟缓缓转身，看到了一身紫衣的女子，女子眉尾有一颗红痣，尽显妩媚。

柳辰舞再襄王宫变那日便与襄王一同住在披香宫，今日听说皇帝驾崩，本想着襄王应该在前殿运筹帷幄，却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回宫，还站在正殿发呆。

柳辰舞在殿门口看到襄王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身形如松，她暗自唾弃自己饥不择食，襄王虽然生了张好面孔，却是十足的黑心肠，不是为了云梦国，自己怎会与虎谋皮。

齐伟的岗前培训里没有柳辰舞这号人物，但久经沙场让他临危不乱，他冷冷地盯着柳辰舞，这女子打扮不似齐国人，虽柔媚却透着一股自傲，看来不是寻常歌姬。

柳辰舞最怕襄王的阴冷的眼神，好像盘在脖颈的毒蛇，随时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她定下心神，出声打破沉默，“王爷，皇帝驾崩，我们又有朝臣的支持，何不加快进程？”

齐伟没有接话，淡淡地看着远方，“父皇的驾崩，让我心烦，稍后再议吧。”

这是逐客令，柳辰舞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正殿，她觉得不对，有问题，但是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