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生花 第六章 深入匪穴

东都方府。

深夜的风轻轻地拍打着窗户，坐在桌前的林思婉浑然不觉，她一直盯着手上的银杏叶。旁边的丫鬟春芽真是看不下去了，“小姐，你都看这片叶子好几天了，还没看出来姑爷的意思吗？”

林思婉没理她，要是能看出来，我还用得着对着这破叶子想破头嘛！这个方景儒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用脑，非要寄片银杏叶来让她猜，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对方眉眼弯弯调笑的样子，好像在说你猜猜看呀，真是气人！

林思婉愤愤地拿起那几页书信再次翻看，信里面通篇讲的都是安阳郡的见闻，忽略山清水秀、银杏如画的废话，唯一提到有用的就是太子齐远，但是一笔带过，只写了太子单独相邀，布置了些公务，可能要忙起来了。难道这里暗藏玄机？目标人物是太子？林思婉觉得这几天的努力没白费，总算找到了正确方向。

略一深思，涉及到太子就会涉及到党争，方景儒这个人虽然足智多谋，但是有固守的原则和底线，当初那个碰巧散播檄文的书生被睿王齐琪的人严刑拷打，他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想方设法保下了书生的性命。跟这些从小在阴谋诡谲中泡大，手段阴狠的党争之辈相比，方景儒的善心和不忍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何况对方还是手握大权的东宫太子。

林思婉越想越不放心，方景儒这个人看似温和如玉，实则骨头极硬，她仿佛已经看见了他被人逼到进退维谷、被人折磨地不成人形的样子。不行！她得去帮他撑腰。

偷偷看了眼耳房已经熟睡的丫鬟，迅速整理包袱，还把书信和银杏叶都塞了进去，趁着夜色跳墙出府，只身前往安阳郡，这次她带上了银雪刀。

暗卫首领齐伟看着小姐翻墙的背影，默默摇头，推醒耳房里守夜的春芽，“小姐跑了，叫秋实来。”

春芽立刻清醒，这个不省心的小姐哟，也只有习武的丫鬟秋实才能追得上了。

快马加鞭几日，林思婉终于到了安阳郡，她在官衙附近的客栈落脚。太子身边暗卫众多，怕打草惊蛇无法夜探，只能在官衙门口蹲点，直到看到方景儒神色正常的出入，确认他身着的青色长衫也没有任何血迹，她才安下心来。

踩点了几次曲府，摸清了守卫情况，她趁夜色闪身而入。曲府里一片狼藉，连花园的假山都被人推到了，小花园里坑坑洼洼到处是翻找的痕迹。书房和内室也是一样，家居饰品散落一地，抽屉柜子都被打开了，字画书卷全都被展开，丢得到处都是。小时候跟着师傅走南闯北，林思婉一眼就看出了这并不是单纯抢劫，是在掘地三尺找东西，而且是个小物件。

果然，曲府左邻右舍被抢的情况证实了她的猜测，有的人家金银首饰都没丢，可见确实是障眼法。

暗卫齐伟和丫鬟秋实一路跟着小姐到安阳郡，秋实觉得很难找到一个正常时机出现在小姐面前，毕竟小姐一直在进行蹲点、踩点和翻墙这些不正常的行为，她无数次想现身，但怕影响小姐的计划，只能从丫鬟转行当暗卫。

但是，当秋实看到小姐雇了马车，自驾去土匪出没的郊区密林，她真是急得不行，小姐这又是要唱哪儿出啊，真是艺高人胆大，要只身闯匪窝吗！林思婉也确实是这么计划的，方景儒无恙，安阳郡的情况也摸清了，只有去了匪窝，才能知道他们到底在曲府翻找什么，重要的是找到没有，她有一种直觉，这个东西很重要，可能关乎北境。

密林深处，林思婉正赶着车，忽然看到车前人影一滚，赶快勒马。秋实也不知道这时机对不对，拍着身上的土爬起来，轻声唤：“小姐...”。

林思婉看到她，有点头疼，“齐伟也来了吗？”

秋实点头，朝左边的密林看了眼，连忙解释：“就我们两个，不会影响小姐的计划的。”闯匪窝啊，小姐自己怎么行，如果小姐自己去了，那大将军的青龙大刀怕是要架到自己脖子上了。

“有人来了，你来赶车。”林思婉马上钻进车里，听声音是几人骑马而来。秋实脚尖点地，飞身上车，熟练驾着马车。

不一会儿，几人骑马就到了近前，为首的络腮胡看了眼秋实，与马车擦身而过。后面几个喽啰赶马追上，其中一个凑到络腮胡近前：“二当家，这赶车的丫头看着挺俊俏，要不要.....”

络腮胡啐了他一脸，“太子到了安阳你不知道吗？风声这么紧，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不然我就把它们扯出来喂狗！”

秋实看到他们马背上的砍刀，低声说：“小姐，是土匪，但是没有动作。”

“快把马车翻了！”林思婉急道，她今天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不能前功尽弃。

哐当一声，马车撞上了石头侧翻了，车上的箱子全摔坏了，箱子里的银锭和珠宝掉落一地，还有几件薄透的女子纱衣，林思婉正好摔倒在纱衣中间，白皙的侧脸被散乱的发丝中若隐若现，柔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正默默抽泣。

络腮胡一行回头一看，眼都尖了，没有土匪不喜欢银子和美人的，他一个眼神扫过喽啰们，然后勒马回头，冲过去抱起林思婉放在马上，老天送了美人来，不能不要啊。其他喽啰也跟了上来，把蒙了眼睛的秋实和箱子都塞进马车，往山寨赶。

林思婉强忍着恶心，意思地挣扎了几下，心道土匪不可能会让她知道回老巢的路，便在马背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装晕了，索性她也是打算把他们一锅端了，还记什么路，就先养精蓄锐。

络腮胡在喽啰的簇拥下到了山寨，才冷静下来，想到大当家要求不能带外人上山，但回头看看这两个弱女子，又舍不得，干脆先关起来。至于大当家，切，他一直看不起那个官府的走狗。喽啰们把林思婉和秋实绑好丢进柴房，立刻冲出去分抢来的银子。

等听到脚步消失，秋实就用力挣开绳索，跑过来给林思婉解绑，这些人看她们柔柔弱弱，绑得并不结实。她们摸到窗边，观察这个山寨，柴房的角度太偏，只能看到这里暗红色的房门。

“小姐，有没有闻到什么？”秋实觉得有股很熟悉的香味，一时想不起来。

“是，好像是檀香吗？山寨还这么风雅？”林思婉蹙眉，这是什么鬼地方。

“对！小姐！是檀香，是寺庙的贡香啊！”因为春芽不爱出门，秋实经常帮她跑腿去寺庙送香火钱，这种味道，她太熟悉了。

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