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经 第7章 大雾

已经是登上飞舟的第三天了，也是进入结界的第二天，青龙傲洲疆域实在是太辽阔，好在飞舟的速度也极为惊人，眨眼间便飞越上百里，放在外面的世界，绝对是惊世骇俗。

一大早，小闲照例去后厨打杂帮忙，正忙间，赵伯进来找到他说：“小闲，你随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小闲知道定是为昨天的事而来，想想也躲不过，便硬着头皮跟在赵伯身后。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本以为赵伯会为昨天的事勃然大怒，没料到他竟面色平静地地对小闲说：“再过七天便可以到达问道宗了，问道宗那可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能人异士、天才娇子多如过江之鲫，在那里要崛起实在是太难太难！”

嗯，怎么不是同自己摆事实、讲道理？竟讲起故事来了？小闲低头寻思。

赵老似乎看出小闲的疑问，温言道：“小闲，你可知道昨天你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上四五遭了吗？那五位真人虽只是问道宗的普通弟子，但是你和他们的差距还是太大太大，他们随时可以杀死你，比踩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千百倍，我不知道昨天最后时刻他为何没有对你出手？不要以为他是给我面子，我在他们眼里有多少分量我会不清楚？或许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

小闲很是感动张了张嘴，想把手镯的事情告诉，但是想到天师在信笺中的嘱咐，而且此刻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怀璧其罪的事他还是听过，而且手镯的事情自己都尚不清楚，说出来于人于己都未必是件好事，权衡再三，小闲还是决定暂时保密。

赵伯怎会想到小闲此时正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他看着小闲怔怔地呆在原地不出声，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于是走过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闲啊，我能看出你是个人才，或许现在不是，但假以时日，将来定会是！但修仙界实在太过辽阔，天才太多，就算只是在问道宗，也是天才辈出，但同时陨落的天才更多，只有那些最顶尖天才中的天才，只有足够隐忍，才能在残酷的修行、竞争中生存下来，成为这片大陆的最强者，甚至飞升神域。”

这是小闲第二次听到飞升，第一次听说是老天师送别他的前夜的那次谈话，小闲还想详细询问，忽然一阵尖锐的啸声响起，只见赵伯忽然一皱眉：“不好，我们的飞舟可能遇袭，小闲，你跟紧我。”

说完，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飞舟顶层甲板的方向飞掠而去。

小闲本就对这个神秘世界充满好奇，巴不得遇着点事，好对这里的人和物有些更多的了解。

于是，连忙提气纵身，紧随赵伯身后，朝甲板飞奔而去。

一眨眼功夫，两人便已来到飞舟顶层甲板之上，此时，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便有昨日见到的问道宗的五位弟子。

五人远远便看到赵伯，同时也看到赵伯身后的小闲，但仿佛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五人的目光直接略过小闲，同赵伯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赵伯回头低声对小闲说道：“小闲，你等会同我一同过去，不要同他们再起冲突，至少表面上还是要给足他们面子。”

“嗯，明白，放心吧。”小闲早已打定主意，在自己变强之前不再招惹无妄之灾。

两人暗中商量已毕，快步来到五人面前，赵伯一拱手，道：“五位真人，昨日我的这位仆人不懂规矩，多有冒犯，今天恰巧各位都在，特领他来赔罪，小闲，快给五位真人赔罪。”

“五位真人，昨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真人海涵。”本来赵伯还担心小闲年轻气盛，不愿低头，哪曾想小闲还真会来事，神情谦恭，道歉之词张口便来，大大出乎赵伯的预料。

“嗯，小小误会，何必挂齿。”见小闲低头认错，五人也故作大方。

看到此事暂时已了，赵伯想起刚刚的警报，忙向五人问道：“五位真人，刚刚我听到警报响起，有否遇到什么险情？”

“说不准，不过确实是遇到一些怪事，你看前方。”蓝逸轩手指前方。

众人朝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天地间充塞着浓密的云雾，隐隐绰绰，望不到边际，令人无处可绕。

通常来说，飞舟在极高之处飞行，素来极少遇到云雾，即便偶有遇到，大多也边界清晰，色彩洁白，观之悦目，不像此次所见，似云非云，似雾非雾，云缭雾绕之中，透着苍凉诡异的白色，同时散发着阵阵阴森气息。

这时，一位掌管飞舟运行的驾驶者来到众人近前，询问道：“我们是闯过去还是暂停飞舟，静观其变？”

“我看还是先停下来，观察一下再定夺。”赵伯闯荡多年，遇事考虑比较谨慎。

“我看不用，我们加速闯过去，在我问道宗的地盘，就不信有什么魑魅魍魉敢来捣乱！”蓝逸轩踌躇满志，信心满满。

“这———”那人还有些犹豫。

“算了，就照蓝真人说的去做吧，有五位真人在此，你们大可安心。”赵伯皱皱眉，不愿多生争执，况且飞舟上有五位问道宗的弟子坐镇，谅也不会阴沟里翻了大船。

五位问道宗弟子听见赵伯如此信任自己，很是受用，特别是为首的那位蓝师兄，俨然一副群龙之首的模样，已经迫不及待地指挥开了：“杜海、黄虎，你们分守船头船尾；周师妹、徐师妹，你们分守飞舟左右两弦。船上的负责防御的守卫按照人数分为五部分，四部分各跟随四位真人，听令差遣，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其余人待在飞舟中央，准备随时补上，其他闲杂人等全部待在飞舟之内，同时通知其他九艘飞舟，启动九宫防御阵法，相互呼应，共同提升防御能力。”

说到“闲杂人等”时，他特意加重语气，有意无意地看了小闲一眼，小闲权当没听见，犹自朝神秘云雾方向眺望，似乎在凝神思考应对之法。

“哼，一个乡巴佬，装模做样，不懂装懂！”蓝逸轩很是不屑，心中暗道。

很快，所有人便行动起来，原本有些慌乱的人群很快冷静下来，人心也稳定多了，四位问道宗弟子分别率领守卫人员奔赴飞舟前后左右四方，蓝逸轩则坐镇中央，负责指挥调度。

同时，通过传音，其他九艘飞舟收到指令，立即扬帆转舵、调整航，以赵伯所在的飞舟为中心集结在其下方，启动“九宫防御大阵”。

只听一道“嗡”的悠长清音响起，随之空气如水波般震荡了一下，十艘巨船在高空中摆出一个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阵法向前推进。

这一幕大出赵伯的意外，原本他之前还虚与委蛇，有些看不上蓝逸轩，认为他只是徒有其表，顶着问道宗内门弟子的头衔处处摆谱耍帅。

可是刚刚看他调兵遣将，考虑周全、指挥有度，俨然有大将之风，令人侧目，看来问道宗真是藏龙卧虎、非同小可，门下弟子的确不可小觑。

此时，飞舟离白色“云雾”越来越近了，很快将进入其中，所有人严阵以待，不敢掉以轻心。

紧张，每个人都紧绷心弦。

“各位务必小心，每个人服下一粒辟毒珠，以防雾中有毒。”赵伯下令，将飞舟上储备的御毒灵药发放给每人，这辟毒珠为问道宗所发放，东龙傲洲地域辽阔，毒虫猛兽遍布，以备飞行途中不慎遇到毒烟瘴气所用，之前出行往返多次，不曾遇到瘴毒之气，从未使用，不想今天竟派上用场。

众人服下之后，飞舟顷刻间便进入到白色云雾之间。

本来众人还以为会遇到骇人的险境或是凶猛的怪兽，可是飞舟行进了片刻，却不见丝毫异常，除了环绕四周的云雾，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众人原本紧绷的心稍微有些许松懈下来。

飞舟依旧在急速飞行，只是所有人都一致静默着，个个瞪着灯笼般的大眼睛，全神戒备着，只是周遭除去白茫茫一片，别无他物。这样又继续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云山雾海，丝毫不见消散的迹象。

静，出奇的静。

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怪事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按照飞舟的行进速度，再大的云雾也应该穿过去了，可是现在飞舟依旧在云雾中，而且强似蓝逸轩之辈，有着超乎常人的方位感知，其实早已发觉，只是是何缘由尚不清楚，一直在苦思对策。

阵法，对，没错，一定是阵法，尽管修为不高，当时小闲在龙虎山时，无书不读，曾读过一本《阵法精要》的书，里面就提到天下间所有阵法。对于眼前这种反常的现象，定是有阵法的干预。

要知道，阵法是智者、圣人甚至是天仙、天尊们通过观察世间万物之间的相生相克，天地宇宙的生灭衍化、鸿蒙大道的无极演变，结合天时、地势、道法而创立的势和场域。

普通阵法多用于两军对垒、行军布阵，以助主帅一战而胜，真正厉害的阵法多出现在仙界、神界，那种大阵一旦启动，真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毁天灭地之势、诛神弑佛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