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风 第六章 火凤血

三人在茶馆听够了八卦，又沿着接亲队伍的路线来到了位于凤巷路尾的怀阳王府。只见王府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两个卫兵，远远望见他们三人，都掏出十万分的凶狠眼神瞪着，只准备他们再上前一步就要呵斥他们。

三人见此情状，忙假装外地人迷路，退出此处。

一时之间，事情似乎陷入了死胡同。也是，堂堂王府岂是随意就能闯入的。

三人回了客栈关起门来商量一番。

阮心萝出声打破这安静的场面：“之前我听我父亲说过，相传这火凤乃是上古神兽朱雀与禽鸟杂交所生的后代，只以竹子的花为食。这蜀地虽是盛产竹子，但是竹子开花却是要好几十年。而且这蜀地还有很多花熊，专以竹子为食。”

阮心萝说的口渴，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一堆茶叶碎末浮上来，看得阮心萝直皱眉。刚要忍住抿一口，却被方不悔按住。

方不悔拿起茶壶，开门下楼去找小二换壶热茶。

净心却打量了一眼阮心萝，开口道：“没想到，阮大小姐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阮心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未开口接话，只是轻轻哼了一下。就只管坐在那玩鞭子，极耐心地等着她的不悔哥哥带热茶来。

待方不悔回房间，二人都收起了刚才的小心思。

阮心萝喝口热茶，对着方不悔甜甜一笑，看方不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也怪这火凤呀，太挑食了，是以这千百年来，火凤等不到竹子开花，没了吃食，所以数量才越来越少……”

阮心萝顿了顿，手指点了点桌面，犹豫了一下才道：“这火凤惯居于深山之中，就算要圈养，恐怕也要圈出一座山来。如此一来，耗费的人力物力……”

方不悔点破阮心萝未说出口的话：“恐怕怀阳王不会耗费这么多财力去饲养一只传说中的火凤。”

话说完，方不悔自己也沉默了。

净心见方不悔这么说，心下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方不悔并不知道这龟息毒的情况，现在看来，恐怕他都已经知晓……

净心想到此处，眯起了眼：难道说，师兄，燕红衣，还有方不悔他们三人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师兄有事竟然只瞒着我？！

净心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方不悔和阮心萝——看来必须要从这两人身上打探点消息了。

一杯袅袅清茶落在方不悔面前，谁也没想到，打破僵局的居然是这个看似一直置身事外的大和尚。

紧接着，净心说起了和方不悔出京时在茶摊的见闻——

当是时，正值晌午，净心与方不悔二人刚到南城门，在离南城门十里处一个小茶摊歇脚。恰逢永安王的军队也从南城门出来，赶往落月山。

据说是落月山崩塌，里面显露出了铜矿，而这铜矿竟然已经被挖了大半。

这消息触怒了龙颜，万乐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硬是把戴了多年的玉扳指都拍碎了。谁都没想到，有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动这歪心思。最后，皇上特意请了在东海边的永安王前去彻查此事。

不过，这永安王的军队怕不是神军！居然能日行千里，没几日就赶到了京城附近的落月山！

净心想起最后那茶摊儿的小二一脸崇拜的样子，心内只觉得好笑：哪有什么神军，怕不是早就偷偷地出发了。

如果说，这“神军”都能存在，那么“火凤血”又有什么理由不存在？

净心说完，不再看二人，抬起食指轻轻在茶盏上一弹，茶水表面风平浪静，然此时杯中的茶叶却翻涌而起。

本来净心这番说法颇有些牵强，企图强行将二者关系联系到一起，若在平时，以方不悔和阮心萝的心智毕能听出这其他意思，只不过此时二人心中都已大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想说的，不知该找何人倾诉；不想说的，只能把秘密埋在心中，却暗自期待着，某天会有人发现。

茶水映出一抹笑容，水面晦暗不明，一时竟分辨不出这笑容是慈悲的佛祖，还是嗜血的罗刹。

三人经过昨日的闲谈，已经不再像刚见面时的热络。而这一始作俑者——净心，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不悔隐约觉得，这净心和尚和之前在落月山时有些许不同，也和燕姨娘告诉他的小师叔的样子不符。他想去和净心聊聊，却又怕被净心再看出些什么。他又很想去问问阮心萝，她究竟知道多少……各种想法在方不悔脑海中翻腾，方不悔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越想越觉得胸中烦闷，方不悔遂从床上跳起，走至窗前，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却一眼望见街市上人群中一身绿衣的阮心萝。

那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小心萝了，他从未见过阮心萝这般警惕地在街上“闲逛”。借着商贩和人群的遮掩，阮心萝轻易地甩掉了两条“尾巴”，一个闪身进入一条小巷子消失不见了。

方不悔只觉胸口一阵刺痛，想起二人自小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一口鲜血自喉间涌出，眼前一片漆黑。

世间就此安静，时间仿佛也都静止了。

若真能这样，该多好，方不悔闭上眼前心里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