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第四话 故人

“我不同意...”陈婶坐在床沿扭着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省府会知道林楠的存在，但是她能感觉到如果让林楠去了，肯定就不会回来了。

老陈看着生气的媳妇，嘴角有些颤抖。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你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吗？”

听到这话，陈婶眼眶微红。

“是啊，我没能力阻止。当初要不是我没听见，他娘可能也不会死！你也没能力，你要是有能力阻止，也不用他爹用命换你回来。我们这个家是他们用命保住的，现在他们的孩子被省府的人盯上，就算不是坏事，那以后肯定也会遇上不好的事。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小村子里过日子，不需要他有什么能让省府注意到的能力，这样不好吗？”

老陈有些生气，媳妇总是把责任拢到自己头上。

”你看你，总说这话，都说了这些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老林当年的死，也不是仅仅为了救我们。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对，我不懂，我不管你们说的那些，总之，林楠不能去，不然我死给你看。”

“你...”

听着屋内的争吵，林楠看着这个从小生活的小屋陷入了沉思。

十五年来，婶子待自己如己出，与其说是故人所托，觉得亏欠，不如说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儿子。

“婶娘，陈爹，你们不要吵了。”

突然的改口，让屋内争论不休的二人愣住了。

“我不去的话，可能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给整个村子带来麻烦。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必须去。”

看着林楠坚决地说着这些话，老陈有些恍惚，仿佛间看到了当年渔船上林飞对他说的话。

“陈大哥，这一切可能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连累你们跟我一起送死，所以我必须去，你们趁这个时间快跑。陈大哥，帮我照顾好柯晨和我的孩子。”

林飞的脸和林楠的脸交织在一起，老陈一时间分辨不出这是现实还是回忆。

陈婶听到林楠的“婶娘”终于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掩面大哭。

“你们在，家就在，你们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林楠凑上前去搂住了二人，三人抵头不语。

另一边，骑上村里仅有的一匹马的何莫正在飞奔着赶向西边的洛城。

洛城是滨城的主城，更高一级别的大唐城市。

城门外，进城的人排成几列长长的队伍，何莫牵着马等候着。

“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以往进城不用检查啊？”

何莫问着身边一个拖着一车粮食的人。

“平时是不用，据说昨晚洛仙山被袭击了，洛城城府也被不知名的歹人纵火，死了不少人，这才开始管控进城的。”

何莫牵着马听着这些传言，感觉事情有些太巧了，前天凌晨自己刚收到江南省府的信，昨天夜里洛城受到了袭击，林楠，这些事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姓名、年龄、属地。来洛城干什么，待多久。”

“何莫，四十五，涡流村人，来洛城找人，找到人就走。”

“找人？”士兵猜到可能是昨夜死伤的人的亲人，就没有再问。

“去那边过一下安检，然后领个手牌，手牌要一直带在身上，一旦手牌感知不到你的生命体征就会发出警报，然后全城都会搜救或者通缉你，出城记得来还。”

“好的，谢谢。”

何莫牵着马走到一处布满奇特石头的通道，按照要求从中穿过，然后顺利拿到了那块金属手牌，绑在自己的手臂上。

洛仙山内，何晴正忙着查看桌上的各种纸张，这些都是从各处传来的昨夜遇袭资料。

昨天夜里，一股邪恶力量趁着夜间偷袭了这里，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幸好山上的守卫身手还没下降，才让院里的老师和学生没有出现伤亡。

“院长，山下有人找你。”

“告诉他我没空。”何晴没有过多询问，因为这次袭击有太多的疑点，似乎他们不是冲着山里学院的学生和老师来的。

“他说找你有急事，对了他说他叫何莫。”

“何莫？”

听到这个名字，何晴才放下了手中厚厚一摞的信纸。

“他怎么会来这？”

她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这个人一直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个不能开悟的人。作为早就存在在那个世界的家族，出现一个连开悟都做不到的普通人，简直就是家族之耻。

“琉，你去带他来见我。”

何莫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姑娘有些吃惊，毕竟一般人都只见过两种颜色的头发的人，和没有头发的人。

“院长让我来带你进去。”

少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除了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身上也穿着红色长裙。站着充满灰色石阶和绿色植被的山门前，形成了突兀的反差感。

拾阶而上不过百步，就被浓浓的白雾掩去了四周的景色，普通人在里面都分不清前后左右，如果没人带着，就会迷失在这座山里。

“跟紧咯，走丢了院长又要骂我了。”

少女在前面回头对身后的何莫说，想到之前因为自己分心导致一个来访的人在山里转了整整一天，找到的时候都饿的说不出话来的悲惨模样，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院子里，何晴处理完大部分情报，坐在藤椅上看着面前的何莫。

他们不过才相差五岁而已，何晴看着要年轻很多，何莫早就头发斑白，脸上也有许多皱纹。

“哥，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吧？”

何晴站了起来，走到何莫面前，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很难过。

“嗐，十五年了，我都老了，你还这么年轻，看来踏入那个世界的好处确实很多。”

“当初有机会帮你强行打开大门，你却偷偷跑了。”

“我不想走进你们的世界，我只想安稳地度过我自己的一生。”

“那你现在不还是和我们牵扯在一起，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何莫不想再谈论自己的事，他岔开话题，说明自己的来意。

“林飞的儿子？”何晴若有所思，难怪昨天夜里自己也看到了一个少年在涡流村方向。

“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按你说的，林楠是林飞之子，那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何晴端起茶杯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这种事情你们是阻止不了的，他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注定要进入我们的世界。”

“我们不放心，所以想求你跟我们一起去。”

“求我？哥哥，你从来没有求过我，现在为了林飞的孩子求我？”何晴气的发笑。

“是的，求你，我们一起求你。”

看着何莫严肃的表情，何晴知道她的这个哥哥是认真的。

“山里昨晚遇袭了，那些人可能还会再来，我如果走了这里的老师和孩子都有危险。”

听着这话，何莫也知道这话属实，这让他犯了难。

“琉会跟你回去，她跟我很久了，应该能应对这些事。”

何莫看着一旁乖巧的红衣女孩，既然她能站在这儿听自己和何晴的对话，那她肯定是何晴最信任的学生，也是她最得意的学生。

“也只好如此了，只要不是军队来要人，我也用不到你这张底牌。”

他不反对林楠进入那个世界，只是不想林楠的能力被用来和别国战争，那样太危险了。

琉听着自己老师和这个男人的对话，开始对涡流村那个能引起老师注意的少年感兴趣了。

“开悟就能引起这么多人注意，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说的那么厉不厉害啊？”

“那我们就回去了，时间不等人。”

何莫示意琉跟自己走，他可没有闲心留在这品茶。

琉看到老师点了点头，就蹦蹦跳跳地跟着何莫向门外走去。

“我好久没有出城了，老师不许我下山，这次居然让我跟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口中的那个少年是什么人啊？”

马上，琉一直问着何莫关于林楠的事，只是何莫没有心情跟她做过多的解答。

见何莫没有理会自己，琉只好作罢，识趣地闭上了嘴，城门的看守和排起长队的人群都吸引了她的注意。

然后两匹快马飞速向城外奔去，看着扬起的尘土，刚才给给何莫办入城手续的士兵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震惊。

“啊？这人是来找洛仙山的？”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为难这个人。

入城检查还在继续，士兵也很快开始审查下一个要进城的人。

“姓名、年龄、属地。来洛城干什么，待多久。”

“欧阳极，二十四，南国都城云城人，来找人...”

身着短袖斜襟布衫，短裤，头戴笠帽的欧阳极看着城里繁华的大唐城市缓缓说着自己的来历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