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下百川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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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走进办公楼，和同事们打了招呼便坐在工位上开始处理文件。商伟远远的看到江川，推开办公室门走出来：“不是说让你在家休息吗，这几天你事这么多，百泽又...又刚出院。”

“没事没事，小海在家休息呢，我不出来谁挣钱养他啊。“江川把手搭上商伟的肩膀拍了两下，递过一杯冰美式，开玩笑道，“这没良心的，还玩失忆把我给忘了。商总你说，我怎么让他重新爱上我？”

商伟叹了口气，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故技重施呗，当初谁不知道你在玉兰树下和他表白的事。”

阳光穿过百叶窗，江川眯起眼晴，看着光来的方向，重叠两幅图景。

大三时，又逢新生入校，江川室友不知从哪里听到有个超级漂亮的新生学妹，硬扯着江川去校门口蹲点。沸腾的夏天，阳光明耀，新来的小朋友们东张西望着，对每一棵树都感到好奇。

“嘿，来了来了。”

江川顺着声音看过去，却一眼看到了女生后不远处一个蹦蹦跳跳的熟悉身影。两年没见，小孩已经长的比他还高了，瘦高的身形外套着略大的米色圆领半袖和宽松黑色运动裤，晃晃悠悠被风鼓动，黑色双肩背规矩的贴在身后，树影零零碎碎撒在头顶发间，落在仰头看的眼里。

对方也发现了他，加速冲了过来，书包上下起伏翻飞，下一刻就填满江川的整片眼眸。

“川哥！你也在这所学校！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海！”杜百泽张开双臂想和他拥抱，被江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们...不熟。”

杜百泽挠挠头，于是转身去和他室友介绍自己。

晚上室友一反常态的约江川去校外烧烤店撸串，当江川看到杜百泽和室友一口一个哥的喝了几瓶啤酒的时候，大为震撼的感慨小孩极品社交能力。

夏天晚上没风，闷热透过衣衫堵在毛孔里蒸煮。江川拖着半醉的杜百泽沿街往学校走，小孩在身后安安静静，低着头额发遮住眼晴，拽一步走一步。

“还...醒着么。”江川回身看他，后者抬起头，咧嘴冲他笑：“川哥，好巧，你也出来玩吗？”

“...”不巧，江川心想，我坐你旁边一晚上你没看见是吧。

“...才不巧呢，我是因为川哥才来的，打听出你在哪上学废了我好长时间呢。”杜百泽低头沿着石板缝迈步歪歪扭扭的走，江川见状连忙上前捞起快躺下的杜百泽，听他迷迷糊糊小声抱怨，“这破学校...唔...也太难考...了吧...”

“你...跟我考一个学校做什么。”

杜百泽突然把脸凑到江川面前看着他的双眸，江川看着那双澄澈的浅棕色瞳孔，酒精窸窣的火焰一并拥上来，烧红了脸。“你叫什么名字...你真好看...有点像...我高二到现在一直喜欢的一个人...”杜百泽眯着眼回忆，两颊通红。

江川扯着他就走：“到底喝了多少啊我去，怎么还表上白了。”

“他...隔，他送了我串糖葫芦，说他叫江川...我喜欢...”

江川脸上浮现了整夜的晚霞。

*

下班回家，灯却没亮着，江川一边把羽绒服挂在衣架上一边喊了声“杜百泽”，无人回应。

“今天不在吗...”

江川鞋都没脱躺倒在沙发上，盯着白色天花板描摹脱落的墙皮形状。他总感觉这个画面在哪见过，当时好像也是一间纯白的屋子，只有一张床和蓝色的窗帘，有个人躺在他旁边，告诉他别怕。不知道是天气问题还是当时那间屋子里并没有暖气，江川记得那阵从心底凝结的寒意。

耳边是海浪翻涌的声音，一阵覆着一阵，白色泡沫从水中净身趴在岸上。微咸的海风落在脸上液化，有人叫嚷，有人微笑，都不重要了。他的眼前，耳畔，只余了几寸海。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也回应，可脱口而出的，只有“海”。

有条江河顺着低低矮矮的丘陵东流，在入海口四散，裹挟的泥沙堆积，形成一块块的三角洲。

这是谁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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