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语愁 第五十二章 三百春秋待天道

“天下归一，人间气运复苏，我本该在那时就离去的，可是生民安定，思想却还是那般固化，于是我便又在此地呆了三百年，一来是为了教化万民，为这人间气运再添一份薪火，二来就是等一个有缘人，一个应天道而生的凡人。我推演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你的到来。”

“我？”陈凡不解道。

“当然，现在你还不是，天道气运由天道孕育，与天同运，这种大气运者，以人间现在的气运而言，只能孕育一人。而我等都是借天运而生，只有我离去了，天道气运才会显现，到那时你才算是天道之人。”

“也就是说，凡间只可能会有一个天道？可是道墟那个掌门不也是……”

“此人并非天道，只是……世间因缘皆有定数，到时你便知道了。”

“那就是说，我若要承受天道，师父你必然要走？那逸安不要也罢，没有天道我也可成仙，也能陪师父去天上！”陈凡直接回绝道。

“孩子，并不是我要走，是天命不可违，人间的事本该由凡人主导，我们已经越界了。”墨儒叹息道。

“好了，现在为师交代你个事，待会刀仙会来找你重启九州山河图，不管他说如何，你都不能答应，不然人间便会有浩劫将至。”

陈凡只觉脑海一片混沌，再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瑶台，在墨家的一处学宫前。

“小娃子，能否帮我把那张图再开一次，让我找回我家娘子。”

正如墨儒所说，楚铭风正在他眼前，只不过此刻他却被墨家机关束缚在学宫里。一旁是上官青锋和两位墨家祖师。

“你家娘子？她进去后没有出来？”

陈凡一脸困惑，师父曾跟他交代过，外物进入图内，最多只能停留三日，三日后图会再次开启，将里面的所有生灵清空出去，待再次关闭，那便是一张普通的图，怎么可能会有人存活。

“如若她真的没有出来的话，那她可能就不在了。”陈凡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她在进入图后，自然死亡，那便是没有生机的，有一定可能留在图内。

“不，她活着，只是被困在里面，她肯定还活着。”楚铭风的语气十分平静，他只是一直抚摸着手中的那把刀。

这并不像是世人眼中的那个杀神，那个狂傲不羁却又钟情一人的青冥刀仙。

他应该狂躁，应该愤怒，可是他并没有。

他越是这样冷静，他的话就越让人信服，或许他隐瞒了什么，或许哪位女子真的还活着。

“抱歉，师父说过不能开。”陈凡却还是婉拒了，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师父。

“先生说的吗。”楚铭风自语道。

一旁的众人也没有反应，天象这般异常，这三人却还是牢牢的盯着楚铭风，外面的事物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好像都知道师父还在，他们好像知道很多。

楚铭风缓缓的抬头，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怔怔的望着昆仑的天，过了好一会，他才传来一声叹息。

“那我便去找先生，讨个说法。”

他迈步向前，那道金黄色的屏障像是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一点阻拦，他走过时直接应声而碎。

“我要听先生说，让开吧，你们拦不住我的。”他左手按住腰间的双刀，一股凌然的杀意袭来，他没有一丝表情，可那股杀意却是令人窒息，三人也没有打算要拦下去的意图，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离去。

学宫内顿时没有一丝声响，这种感觉很压抑，陈凡此刻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这种感觉很是难受。

“不过去看看嘛？”陈凡打破沉寂。

三个人却是没有回应，而是靠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三双眼神直击陈凡的内心，这一刻他才晓得这里困的不该是刀仙，而是为他准备的。

只是，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里，他很是不解。

“你不想问点什么嘛？”两位老人已经闭上了眼，只有上官青锋严肃的神情缓解了半分。

“我有什么好问的，我不一直都是一颗任人摆布棋子嘛。”

这才是陈凡真正想说的话，他也说出来了。

“你这句话是在说我们还是在说你师父。”上官青锋不怒反问道。

“是，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非得这样嘛！”陈凡瞬间软了下来，低声道。

“想必他已经跟你说了一些东西，那你可知什么是仙人，什么又是凡人？”上官青锋又问道。

陈凡摇了摇头。

他想到了剑仙、刀仙、枪仙，天下仿佛有好多好多仙，但这些却又不像仙。

“仙人在天上，天下面的都是凡人，哪怕是墨儒，无论人们把他看的再高，他也终究在天下面，在人世间，也就是说他还是个凡人。”

这番话很好理解，却让陈凡难以接受，师父给他讲的他就是仙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诸侯动乱时期的凡人如何活到现在的，抛去百年人寿，他比平常人多活了三百年。”

这……

人为何想成仙，大多数人为的求个长生，因为在人的眼里，仙便代表着永生，可如上官青锋所说，墨儒是个凡人，那他如何活如此之久，这本身就是相悖的。

“那我就告诉你，三百多年，每逢四十年便遭一雷劫，每道雷劫就要散尽他一身修为，且每过四十年雷劫之威就会成倍增长，留给他的只有四十年，四十年内他的修为必须要恢复到曾经的状态。”

“人要成为仙的最后一道槛便是九道雷劫，通常而言九雷会一道高于一道的接踵而至，扛过去便是仙，扛不过就是魂飞魄散，只有极少数才得以存活下来。”

“而墨儒本就该在雷劫过后上天，可是他没有，他将九道雷劫压了下来，每隔四十年便会出现一道雷劫，而在十年前，我亲眼目睹了那第八道天雷，那时墨儒差点就身死道消，最后也是靠着剑祖残留的剑道气运才侥幸活下来了。后来他才告诉我，他虽是天道之身，但是他压了天道三百多年，本就为天道所不容，按照以往的话他还能在人间停留三十年，这道天雷也不会在现在到来，”

“可是，十年前你被我救下的时候，已经性命垂忧，血咒已经侵入你的骨血，血咒是借天下咒，想要解咒的普天之下只有墨儒一个，他用三十年性命为你解咒。所以这第九道雷劫便在如今到来。”

“他推演了三百年的天道之才，三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的道心天成的天才不乏有之，他感觉最近的一次就是你的父亲，于是便有了北阳八杰入昆仑，我也是那时与他相识，只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真正的天道之才会是他的儿子。”

“如今他必须要走，而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天道之才，百年之内必可登仙。”

陈凡的脑海中徘徊着上官青锋的那些话，他飞奔着向瑶台走去，在他眼里墨儒从不是什么圣人，仙人，他只是自己的师父，可是现在师父却为了自己去抗一道本该在三十年后的天劫。

瑶台之上，墨儒还是静坐在那里。

天雷滚滚，却是久久不落，它在酝酿着，积蓄着一道能够炸响九州的天雷，哪怕是媲美三教祖师的圣人也难免在这道雷下幸存。

“不用担心为师，这点威势可是吓不住为师的。”那股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积蓄了三百多年的最后一道雷劫，又怎会这么简单，而他只用了十年来恢复，在陈凡眼里这种话也就是师父安慰他的玩笑话。

“可是，十年前我们本就不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就因为天道？”陈凡问道。

“不是我选择了你，是天道选择了你，孩子。”墨儒依旧那般和蔼的笑着，“天道是三千大道的尽头，天道选择了你你的一举一动便代表了天，是天选择了你，天也需要你。”

“那剑祖呢，他也跟你们一样嘛，我觉得他的剑道丝毫不弱于天道。”陈凡接着问道。

“他是九州历史长河中的唯一一个奇迹，以凡人之躯仅凭手中的剑斩破了人间桎梏，他的道是纯粹的道，脱离天的道，但是这种道有利有弊，现世仅有二人走了剑祖的道，楚铭风便是其中之一，说白了就是铤而走险，这条路是不被天所认可的，却也是逃离天道的掌控。”

“所以，楚铭风……”

“他现在并不算那种纯粹的道，我推演了无数次，发现传道大典过后，楚铭风便脱离了天道的掌控，他也会成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他的道是纯粹的杀生之道，而真正成就他此道的便是他的那把刀，如若他道成，他的那把刀足以媲美剑祖手中的七杀。可不同的是七杀乃是诛邪之剑，而那把刀却是杀戮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