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语愁 第三十二章 剑祖三剑授剑徒

他的手心紧紧握住剑柄的时候，滔天的剑意向他身体涌入，却没有伤害他。他只觉浑身通透，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又把刚刚所悟的剑招又使了一遍，他的身形舞动着，不顾汗水打湿了他的剑，积蓄了一道剑意，他焦急的看向周围，最终将目光投到石碑上，磅礴的剑意喷涌而出的那一刻，他浑身酣畅淋漓。

石碑并没有如他想的碎裂开来，只是掸去了一抹灰尘，几行字显现了出来。

浪子着白衣，不染一尘土。

滋滋滋。

陈凡手中的剑，原先那几处不显眼的裂缝突然碎裂开来，他很是惋惜，神色又转变成了不可置信。

只见，那些碎裂的铁屑剥落下来，露出了他本来面目。

一把通体无暇如璞玉般的剑，它很纤细，也很轻巧，剑刃处渲染的樱红色让这把剑接近完美。

碑文上有它的名字——不染尘。

万物有灵，剑乃我心。

此刻他才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这是名动天下的十二剑之一，也只是剑祖的佩剑。

年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那时尚未踏足江湖，他那纯粹的剑意让世人所熟知，而他也如此剑一般纯粹。

自此，碑解。

他痴痴的看着手中的这柄剑，它的剑意已然荡然无存，可它的灵性尚在，他笃定它绝非赝品。

它跟腰间的紫阙产生了共鸣，像是旧雨重逢的故友。

从无到有，剑祖从无剑到有剑，悟出了剑意，而三人中只有他是真正的从无到有。

所以他获得了这把真正的十二名剑——不染尘。

来到第二座碑前，他没有急着解碑。

他解下了背上的那个匣子。

这是先师留下的遗物，在临终的最后一刻交给他的。

他想到了师父有点难受，所以抬头吐了口气，双眼有些红润，他尽力的在控制自己，可是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一直抖。

匣子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匣子本就没有东西，匣子本身就是宝物。

凌霄提及过，剑宗两大宝物，七杀以及十二剑匣里的十二柄剑。

应该是三件，因为匣子是空的，剑是独立分离的，他如今才有两柄。

他没有去想师父留给他的遗物为什么会是剑宗的宝物，也没有去研究匣子的作用，他只是快速将不染尘放了进去，又合了起来。

自始至终，他不敢多想，他怕师父笑话他哭唧唧的样子。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第二座碑上。

碑本无字，刚刚练出的剑意才让它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世道不公，血亲离故，天下屠屠，谁悲我辛；

修道十载，终染仇血，长剑泣涕，白衣已逝。

此碑剑痕尤为醒目，章法凌乱，字字醒目。碑文中剑意也极为暴戾，那把长剑的色泽更是渗人，通体血红，这血色并不规整，更像是鲜血浸染出来的。

这把剑遍布的不是剑意，而是杀意，沾血的杀意。

陈凡只是想要去触碰一下，结果就是无数道剑气袭来，他赶忙拔剑抵挡。

剑气很快，快到肉眼难以看清，他感受到了了吃力，他绝不是这些剑气的对手，这股剑气很凶，所过之处绝无生机。

他想活着，他突破自身的极限，刚领悟的剑招在他手中如鱼得水，他同样变得很快，他甚至能听见挥剑时的破空声，可依旧不够。

不是不够快，他已经很快了，已然超过了那些剑气，他挡住了，可是他发现根本原因在于他根本打不过。

十几道剑气直接无视他的剑，连他自己都无视了，径直从他的身体穿了好几个孔出来。

那一刹那，他仿佛失去了知觉，他的心顿了一下。

接着就是强烈的窒息感，他的喉咙凉飕飕的，那里有个拇指粗的洞，渐渐地，他又觉得疼，疼的窒息，疼的喘不过气。

可是他没死，他甚至还站在那里都没有倒下，他却荒唐的盼着自己死。

他怕了，他不知是死是活。

但是此刻他感受到的绝对是生不如死。

为什么？他发不出声音，这并不影响他在心里歇斯底里的怒吼。

可是那把剑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它像是嗜血的猛兽，不分青红皂白，它只想杀人。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剑气便接踵而至。

一次、两次、三次...剑气不止不休从他的体内穿过。

他笑了，他应该是死了，因为他感受不到疼了。

此刻，他就想闭上眼，绝望的死去。

迷瞪的眼皮还未完全闭合，一道剑气便从中而过，他成了看不见的瞎子，但是他却没死，因为刚刚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的全身跟个筛子似的，全是穿透身体的口子，他站在那里，似乎并不影响周边的景色，那些口子更容易让人看到对面的景色。

他怒了。

他感受到了那股剑气，刻骨铭心的感受到了，他很愤怒，他要它死，不是荒唐，他真的想要这把剑死，而且是千刀万剐，死上千次百次。

杀意在他内心弥漫，想要杀死对方，他唯一能够用到的就是手中的剑，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已经不能够形容。不对，人不会形容这种东西，他们只会觉得恶心和恐惧。

恐惧的不是恶心的身体，是他眼中的杀意，滔天的杀意，即便他此刻没有半分气力，只要他的杀意足够强烈就够了。

一剑。

耗尽气力的一剑，以命相搏的一剑，遍布杀意的一剑。

比起这一剑，那把剑的杀气差的远了，与刚开始截然相反的一幕出现了。

这股剑气所过之处皆是杀机，它比厉鬼还要渗人，厉鬼只是索命，这道剑气下将是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至少那一刻在陈凡眼中，谁都得死。

剑气威力惊人，这次就连石碑应声而碎，那把剑直接化作齑粉消逝不见。

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一切如往常一样心里，他没有任何伤势，那柄剑也立在原地，只是碑上的剑意消散了。

陈凡知道刚刚是场幻境，他通过了考验，可是他还是很气，于是又去抓了那把剑。

结果剑气再次冲了出来

陈凡受惊，下意识退后一步，剑气却是砍在了碑上，又多了几行字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此剑名曰——安陵。

杀生之剑。

斩尽世间不公，下安坟陵苍生。

第三剑，他似乎见过，仔细观去却又不是。

跟它很像的那把剑叫做逍遥，乃逍遥剑仙上官青锋佩剑。

逍遥应当也是十二剑之一，只不过不是这柄，但是跟它有几分相似。

碑语：吾如杀神降九州，上斩妖龙灭鬼畜。

世人不畏三尺剑，纷纷敬我如神明。

这两行字剑痕平稳，看不出波澜起伏，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句诗很霸气。

解了几次碑，以他的经验还是将目光移到那把剑上。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触碰了那把剑。

令他意外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甚至还等了一会，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想着用剑意去破解，没有反应。又使出了盎然杀意，依旧没反应，

试了好多方法皆无果后，他开始怀疑这把剑并没有限制，于是向前面走去，冲天而起的剑意让他退了回来。

他又想着把那把剑拿下来，结果费尽全身力气，那把剑也未动丝毫。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就地坐下，闭目养神，慢慢地整理起了思绪。

第一把剑是从无到有，他学会了剑招，也有了剑意。

第二把剑，他领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滔天杀意，那是一把剑真正的力量。

剑意，杀意…

作为一个原先根本不懂剑的人，他自认为他已经具备了剑修所必备的东西。

但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他想起了剑祖的生平。

幼时成名，一朝得剑便使出了剑意，那时的他很纯粹。

目睹亲人被杀，他将滔天的恨意化作杀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杀神。

他杀人成性，却只杀该杀之人，他杀人无数，却从未嗜杀。他的剑沾满了血，可他却成为了世人眼中的救世神仙。

他是万人敬仰的侠客，也是贼子惧怕到骨子里的杀神。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杀了人，杀了好多人。

他的剑明明都是血。

可是他的剑还是成了天下第一剑，他也是天下第一人。

这明明很矛盾的。

陈凡捶打着脑袋，让自己清醒点，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他又将前面学会的东西重新使了一遍，他的剑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比起以前的乱砍乱劈，他的剑法显得极为精湛，且十分有章法。

但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这就像一个酒壶，里面灌的却是水，看似很充实实则无味。

他将那套剑法使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剑意决然，杀气腾腾，没有一丝瑕疵，他却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心不在此。或者说他的心不够纯粹。

他是一个刚出江湖的赤子之心，理应跟剑祖一样，心很纯粹才对。但是他的剑很空洞，他缺一个拔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