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周，开局一个仓库区 第三十章：燕山道大军还朝

天子也遣了司礼监秉笔和兵部员外郎前往五里亭相迎，一干人等便早早的来了五里亭这里等着了。

而之前的小道消息漫天飞，使得京师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今日是燕山道抵御了鞑靼入寇的大军还朝的日子，所以一大早开始便有人集中过来，想要一睹大军凯旋的风采。

而随着人群越聚越多，西市的小商贾和京外走街串巷的小贩子们，乃至于周遭县村里的庄户们也是闻风而动，纷纷置办了货物，挑着担子前来叫卖，什么卖汤饼的、卖糖糕的，甚至还有买板凳的，全都来了。

互相之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而京师百姓之所以这么热情，盖因国朝历来不打亏本的胜仗，而每一次打了胜仗之后，紫禁城里的圣天子就会大撒币一次，广施恩泽于天下，作为天子脚下的京师，自然每一次有好处都少不了他们的份。

例如太宗文皇帝五征漠北的时候，每一次胜仗缴获的牛羊都是以百万计数的，不但是在不断的削弱蒙兀人的实力，也让京师的百姓们吃了十好几年的便宜牛羊肉。

后来，虽然随着蒙兀人(鞑靼、瓦剌、兀良哈三部)的逐渐势弱，每次胜战之后缴获的牛羊数量逐渐减少，朝廷也就改为减免部分税赋，反而更受百姓欢迎了。

所以，事关自己的身家利益，大家伙儿的热情自然就高涨，同样百姓们对于战争的接受度和欢迎度都要高的多，比之秦时百姓的“问战则喜”有过之而无比及。

而且这一次发生在燕山道的战争，按照国朝的相关标准来看也称得上是一场大胜，阵斩八千、俘虏两万、生擒鞑靼小王子，缴获战马四万匹、牛羊无数，而己方的伤亡还不到四千，用后世的话说，伤亡比达到了一比二，怎么算都是赚的。

就是折了一位兵备道这样的大员，让这场胜利显得那么的刺眼，甚至连主将的命运都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天子到现在还没对这场战争有一个最终的定论。

兵备道啊，在太宗朝时可还是正三品的大员，虽然先帝时期改革之后降到了从四品，但毕竟也是身着绯袍的要员重臣，放在地方至少也是大州或是一府的父母官，放在京师两院六部九寺里也是排得上号的的人物，就这么折了，怕是不好跟祖宗交待。

毕竟，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折损的文官最高也不过才正三品，太宗皇帝五征漠北，也就折了一个从四品的兵部官员，今上这一次，算上追上太宗皇帝了。

能有好心情才怪！

不过这都不影响百姓们的兴高采烈，天子如何赏罚、刘赵何等前途，那都是最上层的事情，连军中的中下级军官都影响不大，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百姓？

大家只要等着天子的恩赏就好了！

王凌今日也早早的出门了，身着皂色道袍、腰系玄色玉绦钩、头戴乌纱丝罗大帽，身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全身肃穆，在王越的护卫下寻得了一处高处，静静的等待着燕山道大军的归来。

巳时一刻，随着两声炮响，一对黑压压的军士打着烈烈的军旗行进过来，奉命迎接的天使也都迎了上去，周遭围观的百姓们也发出阵阵惊呼声。

说是围观，其实还隔着一段距离，毕竟百姓们也不啥，知道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不能真的把德胜门给堵了——那搞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王凌离得也远，也听不见那里说了些什么，只见得军阵中有几幅棺椁，能随大军一同回京的棺椁，不用想也知道是王氏父子四人的棺椁——天子特意下旨，要燕山道诸官为王氏造衣冠棺椁，父子四人的棺椁一同回京，随葬茂陵(今上的陵寝)、配享太庙！

这是文官身后最高级别的哀荣了。

王凌远远的瞧见了那几幅棺椁，一时之间竟再也控制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的叩了四拜，再起身时，便只听得百姓阵阵欢呼和军士们的谢恩声，然后大军便再次开拔，往城内行去。

按制，大军奏凯归来，天子要遣使相迎，然后到太庙、太社，向天地祖先等告奠，并行献捷献俘之礼，献捷即是向天地祖先报告胜利的消息，感谢他们的庇佑，献俘则是向天子献上各种战利品，包括俘虏等，以听候处理。

大军进城之后，百姓们看完了热闹也就心满意足的散去，王凌也回到了宅子里，等着宣旨的天使上门——这道旨意将决定着朔原王氏今后的命运。

按常理讲，此次朔原王氏父子四人尽皆殉国，作为家中仅存的男丁，便是王凌身无功名也应该一同迎接凯旋之师，好接回父兄的棺椁、回乡安葬的。

可谁让天子下旨朔原王氏父子四人皆随葬茂陵、配享太庙呢，于是他们的葬礼便成了国家大事，一应事宜皆由太常寺接受，便是下葬也是由太常寺官员主持安放到茂陵的地宫里，压根不需要王家的人插手。

而因为事关帝陵的原因，便是身为儿子的王凌也不能去现场观礼，王凌只需要在家守孝、祭拜灵位即可。

这是天子的恩赐，可却让王凌心中忐忑：向来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今上恩赐了王堪父子四人的身后哀荣之后，眨眼就把朔原王氏给抛到一边了呢？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比后世大乐透中五百万还低，毕竟皇帝还要靠文官来治理天下，哪怕是给天下士子做个样子，也会给朔原王氏足够的尊荣，不然是没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御天下的天子的。

帝王权术很大一部分就是用人之道，今上也是接受过完整的皇室教育，由太子顺利继位为皇帝的天子，这些基本的常识肯定是懂的，不然也不能十七岁即位，仅仅三年时间就慑服了朝野内外，坐稳了皇位并开始了新一轮的休养生息。

但在这揭晓命运的前一刻，初次承担起家族重任的王凌还是忐忑不安、思虑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