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明的礼制,科举学子高中后,有两场宴会要参加。
一是中举之后,由州郡地方长官组织的鹿鸣宴。
席间,本地所有的新科举人,都会参加。
其二,则是由皇家出面,礼部组织的琼林宴。
宴请对象,是当科新中的进士,大家聚集在一起,畅饮美酒,共聊前程!
而于谦,作为本届恩科取士的头名状元,自然是琼林宴上,必不可少的主角。
宴会上,皇帝朱棣,太子朱高炽,皇孙朱瞻基,都会参与。
朱棣非常高兴
看着眼前这些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他知道,这些人将会是大明官僚系统,未来几十年的中流砥柱。
他们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大明王朝未来的兴衰!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新科取仕的学子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们畅聊着未来,畅聊着官场,畅聊着无限的前程!
而这之中,只有高中头榜状元于谦,愁眉不展。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到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朱棣出来发表了一番讲话。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明朝未来的希望!”
“你们当中,会有地方父母官。”
“会有封疆大吏,会有巡察一方。”
会有内阁首辅,甚至会有托孤重臣!”
“朕很高兴,能与众学子,共赴此宴!”
“望诸位,能如朕手中这杯美酒一般,清澈廉洁,不贪,不腐!”
说着,朱棣高举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众臣子、学子、皇室,皆举杯共言:
“愿大明江山,千秋万代,吾皇万岁!”
随即,所有人皆畅饮而尽。
朱棣满意的笑着点点头。
随即,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于谦……
“新科状元,于谦……”
“臣在……”
“于谦,能诗否?”
“能诗。”
“试言之。”
“臣之诗,恐不应今日之景。”
“但说无妨。”
于谦听此,抬头看了一眼朱棣。
随即,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眼神也坚毅了几分!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
“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
“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
“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
朱棣怎么也不会想到。
这个新科状元于谦,竟然会如此不识时务!
在这样的场合,吟诵这样一首讥讽时政之诗!
他本想考考这个于状元的才学,不曾想,竟然考到了自己身上!
“于谦,今日盛会,不宜说此。”
“有甚国事,改日再议吧!”
朱棣面带愠色,便准备起驾回宫。
然而朱棣刚要招呼随从太监,于谦就突然冲上前来,一下子跪伏于朱棣面前,高声呼道:
“皇上,臣于谦,有要事相奏!”
朱棣先是一愣,而后更是平添几分不悦,说道:
“今日琼林盛会,不聊国事。”
“有事明日再奏!”
然而于谦,却仍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毅然决然地跪在地上,高声喊到:
“臣于谦,有要事相奏!”
“臣害怕,今日不说,待到明日,臣就再无胆量,向陛下提及此事了!”
朱棣闻言,眉头紧蹙:
“于谦,你!”
面对朱棣的呵斥,于谦不为所动,他继续高声喊到:
“臣于谦,跪求陛下,收敛好战之心!”
“仿效汉之文景皇帝,以百姓之心为心,与万民修养生息!”
于谦的声音很大,可谓振聋发聩!
宴前,不仅是太子朱高炽闻听此语后,都是一愣。
其他学子,更是惶恐不安,面露惧色!
“于谦!你放肆!”
朱棣还未开口,太孙朱瞻基,率先呵斥于谦。
“你是新科状元,还没被授予官职,就敢如此狂妄忤逆,直言悖圣了吗!”
朱瞻基大声的呵斥着于谦。
其实他此举,不是为了责备他,反而是为了保全他!
他不骂,一旦朱棣骂起来,可就不是这样了!
他先唱了红脸,这样朱棣才能唱白脸,才能让直言冒犯皇帝的于谦,能免受惩处!
然而此刻的于谦,却像是被鬼迷住了一般,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皇上连年征战,频动干戈,国库早已羸弱不堪!”
“多次用兵,却无法获得经济上的收益,最后打仗的前,只能是百姓来负担!”
“皇帝远在北京,不知道南方农民,赋税连年递增,一遇欠收年岁,则民不聊生!”
“如此这般,我身为大明臣子,难道不该说吗!”
于谦字字珠玑,抬头盯着朱棣,毫无惧色!
“什么叫好战之心?什么叫效仿文景?”
“难道在你的眼中,朕是一个如此不堪的皇帝吗?!”
朱棣面色十分不快,质问于谦:
“你一个小小的学子,知道什么!朕之所作所为,你又明白什么?!”
太子朱高炽,此刻也不敢再继续沉默,赶忙出列,谓朱棣到:
“于谦酒后失性,因此口出狂言,请陛下万勿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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