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前愚人众想要改变世界这件事 愿岫生贺 往过皆已

（稽神篇·天君）

【皆已天君】

「往过」命途之主，名为「银心」的星神。是为包容一切之意。

该星神主张一切过去、现在与未来都是即将经历的事物，虽然未留下任何震惊寰宇的神迹，但这是否也是祂造就的结果？

其身崩裂为无数碎片散落、遍布宇宙。

在能查询到这位星神的记载中无不一口咬定祂已陨落，但我在此以个人名义提出一点小小的猜测。

由于该星神留下的轨迹甚少，我甚至不能确定那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人们编撰的传说，不过我在整理资料的过程中遇到了两位自称皆已天君信徒的过路人，她们为该条目提供了难以概括的巨大帮助——须注意，我提出的所有猜想也仅仅是个人猜测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祂似乎与帝弓司命、游云天君、流光天君三位星神私交甚笃。

祂只是将自己身体分裂成了碎片，记忆则由流光天君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游云天君保留，另一半则托帝弓司命与部分身体碎片一同混杂并于各处播撒；各个碎片本身是否保存活性与部分记忆仍未可知，与该事件所有相关的记忆又被「焚化工」悉数清理，因此才会完全无迹可考。

——《易镜窥奥》

……

我在这世界见到的第一位神明不是尘世七执政中的任何一位，更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

当时的我只是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光团——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符合最基本的人类外表定义。

这么古怪的东西进了自己领地里想必谁都脑门冒问号，这位魔神当然也是，于是一个凭空出现，由岩石构成的空心立方体把我关在里面。被完全扣住之前，我的余光瞥到一个萎靡不振的身影。

我一巴掌拍碎了对我来说不堪一击的囚笼，他的眼睛却开始亮起来，完全看不出之前颓废的样子。

我有点好奇了，“你是岩之魔神摩拉克斯？”

他怒了，“不是！”

“为什么会出现愤怒的反应？”

他的怒火更盛：“不要看见掌控岩石就是摩拉克斯，是摩拉克斯像我，不是我像他！”

“为什么你作为一个神会有类似人类的情感？是力量太弱导致更容易与人类共情吗？”

我发誓我问这个问题绝对没带有一丝恶意，但他看起来更生气了。真奇怪。

他突然反应过来，“从你使用的力量来看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已经知道了所谓「七执政」的力量来源，天理不可能容下我——”

轰隆。

一声巨响从遥远的天穹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急速坠落。

“没时间了！”他急切道，“请你救救这个虚假的世界，作为帮助，我会把我的一切赠与你——即使你不想救也没关系，就当成见证魔神陨落的报酬吧，就算这对你来说微不足道……”

他朝我伸出手，回握的瞬间，仿佛是被锋刃反复研磨神经，痛苦不断撕咬着思绪。

只有强烈的恨意顺着身体汇入脑海——

压抑的、黑暗的、无希望又如同泥淖一样的历史为岁月涂抹了大片大片的色彩。

然后便是信息，无穷无尽的信息。

像是一望无际的巍峨山峦。每一座山脉都埋藏着浩若烟海的岁月，亿万年的时光在此生长，凋亡，又被深埋进群山，诞生蕴含烈火的矿藏。而在群山中的，还有不可胜数的独属于生命的回响，无数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历史，无数人的凤愿和悲欢，也一同在这群山中回荡。这些信息如同滔天的大山，一浪又一浪地压过来。

「我无法允许自己迈入这样的时代，也同样无法允许这个星球上的人们迈入这样的时代。」

刺痛和沸腾的灼烧感逐渐消失了。时间和空间彼此纠缠卷曲，未来【过去】毫无意义。

整个世界【地狱】都将为你【我】展开。

「从没有永不陷落的天穹，亦没有一眼可望知的命运。」

随着巨大的天钉降下，眼前的神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

“最有希望赢得七执政之位的「地之魔神」巴特因不知为何突然放弃了与摩拉克斯的争斗，并很快就被天理惩罚，从此消失。”

“钟离先生果然见多识广！不过在外谈论相关话题可得加上对岩王爷的敬称啊，我倒是不在意，被别人听到就不好说了。”

“多谢堂主提醒。”

“那钟离先生再说说为什么你会管今天那个去赔民事损失，就新获得神之眼结果元素力失控拆了一堆房子的那个人叫巴特因呗？”

“直觉。”

“诶？客卿大人居然也会相信直觉？”

“虽然我确信真正的天罚之下不可能有漏网之鱼，但和我对视的那人身上确实有巴特因的完整权能痕迹。”

……

我……在爱诗凌空眼里算得上是真正的人类了？

我的老友只是对我说，「不要翻开生命的篇章。」

也许是祂见过的记忆实在太多，但终究逃不过我划定的终局。

现在想想，我对那么多人释放过敌意，为什么只有悬瓠这一伙人让我有种熟悉感。

因为他们逐渐告诉我生命的意义，所以完整的我试图让令使去把他们一个个找回来，再不济也让他们接受我的庇护，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又因此对我友好。

已经没法追溯是谁先迈开拯救对方的第一步了，这是个无法闭合的圆。

爱诗凌空是不会死去的。

せんじゆ……いちじゅんなぎ。他的本名在稻妻语中是这么念的。

当然，这里指的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死去，只要我还记得自己曾有过这么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教我领略世间万物的老师，一个告诉我「人类」该是什么样子的同伴，他就不会死。

直到我也在生理意义上死去，直到我也忘记这个和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类，直到我们相处的所有记忆都磨灭在时间里，那一刻才是我们真正的死期。

但那是不可能的。

有一群人曾经追随我，他们称我为星神。

我有很多名字。「往过」、银心、皆已天君……

但现在，至少身为碎片之一的我还扮演着被世人称为「地之魔神」巴特因的角色，作为一个凡名“愿岫”的普通人，在这里和这些想靠自己改变世界、看似异想天开的理想主义者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所有未知的，已知的，都让时间来证明吧。

ps：日语注音也不知道能不能显示出来……

愿岫的生日是正月初七，“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