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前愚人众想要改变世界这件事 伯尔宁/森尼赛思生贺 朱炎

穿过旷野的风啊，请你为我停留一刹。

新鲜的伤口被时间与阵痛凝结成痂再自然脱落需要多久，几乎没有人比伯尔宁更清楚这一点。旧痂下显露端倪的疤痕往往泛着新生的白，蚁走般细痒，总让她想起胡韶生怕弄痛她的极轻触感和责怪的话语。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挚友的呢？

“并不是做正确的事情就不需要付出代价。”

父母的坚持，老师的目标，从前世代至今所有人的牺牲……如今也只不过是轮到了我而已。

森尼赛思想。

只是一条早该在十岁就死透的烂命罢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琳宫朝谒早追趋，漏尽铜壶杀点初。

半缕碧云横界月，一规银镜裂成梳。

自拈沉水祈天寿，散作非烟满王虚。

已被新寒欺病骨，柳阴偏隔日光疏。」

……

【又见到您了，尊敬的天上之人。】

【森尼赛思已经尽了全力。即使是这样你仍然要苛责她吗？】

【不不不，当然不会。

很多年前的初冬，她在满十周岁当天成为了神之使者的赝品。

当我在看到还是个孩子的她凭自己那副普通的幼童之身一点一点爬上您的先遣使所在之处寻求答案，我就知道我肯定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即使拟似律者有更好的人选。

她是唯一一个主动向我寻求真相的人。这理应得到回报，不是吗？】

【你说的回报，就是用拯救世界这种完全不可能靠一个人承担的责任来束缚她？】

【我不会对她有过高的期待。当期待超过她的能力时，只会带给她毁灭性的失败和无力回应的痛苦。】

……

“这个多达660亿倍太阳重量的，宇宙间最冰冷疯狂的造物就在我的面前。”

【这里是历史的坟冢。】

尸骨和谎言堆砌而成的宫殿，就是我在空荡的群星间唯一的居所。野兽侵吞着一切，烈火咀嚼着一切，沸腾的血河翻滚着将一切呈于面前。赤红的天空既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连太阳该在何处沉寂都不可分辨，呼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只能徒劳地回荡在这片由死亡构成的森林里。

陌生的神明像她伸出手。

咚咚。这颗心跳动得太猛烈，几乎烫穿她的手掌、她的感知、她们所处的窄仄时空，向着山川、河流、草木、星辰自由奔去。

咚。她听见自己的脉搏像西海峰林的风吹过松林，像飞流直下的瀑布砸落长河，像月光下起伏的潮汐撞在陡的礁石上，然后月亮换成太阳，太阳又换成月亮。

她没有见过碧海潮生。

你为何如此顺从？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软弱的样子？你认为死亡是天堂吗？毕竟只有你一人会真真切切迎来死亡。

你真切拥有的现实呢？这个所有人都会迎来永眠的世界是炼狱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执拗的守护着一切呢？

你在恐惧，你害怕无数次生与死会在你的现实中复盘，你害怕睁眼时刻要面对众人死亡的计告，你想用无数次死亡抵消他们的死吗？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要放弃吗？在甘美的七日后，你会迎来黑甜的永梦。又或者要继续坚持，磨损自己，那么在拂晓时刻，钟鸣十二声后，你会在身体的痛苦中迎来死亡。

你要忘记一切吗？忘记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忘记自己尸体铺就的天梯——然而，只有这样你才能所以从塔顶坠落吧，在星星陨落之前，将苦难的记忆永恒抛弃，回到那个你口中的，谁人仍在守望你的“天上”去。

……

“你的信念，承担不了一滴血液的重量，救世？可笑。

你想改变世界，却不想亲手沾上血腥，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独善其身，保持自我圣洁。你的救世建立在虚伪上，你的坚定建立在软弱上，你的圣洁更是对你无知最大的讽刺。

还在顾忌什么？将你的双手伸向最脏污的深渊吧，让你沾满洗不净的鲜血。你必须承认，你早已……满身污秽了。”

看看你自己苟活至今的失败，甚至不被自己的半身信赖。

山风扫过，她方才察觉夜里竟是如此寒意彻骨。落了的桐叶被吹到他身前又远远飞去了。戏已开场，回头无路。

她如何能不明白。她在脱力的疲倦中缄默着，就像此后的许多年，她在夜雨和窗棂的悲鸣中暗然无声。她长久地在夜的静寂里坐着，相陪的只有浸湿的衣衫。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当我狂吟，黑暗应匍匐静听，黑暗应见我髯发奋张，为了痛苦地欢欣地热烈而又冷寂地迎接且抗拒时间的巨火，火焰向上，挟我的长发挟我如翼的长发而飞腾。敢在时间里自焚。必在永恒里结晶。

压抑的怒火在她身后燃烧，迫使她站在那火焰之前。火光从背后而来，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又黑又长，铺满了她的前路。

她只希望饱含希冀的火花能在她身前点起，微弱的亮光虽难以驱散阴影，但足以让她走向一个更为光明、更为温暖的未来。

……

“每一个英雄故事中，最重要的人物是谁？是英雄吗？错了，是我。是我让他们有机会成为英雄，有机会为了自己的信念而牺牲。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无功。世人不需要你的名字，你所维护的正义，会随着时代变质。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英雄的名字。”

问人问题，她若答非所问，便已是答了，无需再问。

为什么会和巴纳巴斯分道扬镳？

因为理念不同，就算目标相同也不会选择同一道路。

承认吧，那个有着冰霜一样纯洁理想的战士早就不知所踪了，无论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拉拢你装出来的，还是她身居高位后逐渐忘记了初心。

觉醒时刻的执剑究竟是我的宿命，剑的宿命还是此世间的宿命？恍惚间一切都有了答案。

——你知我又如何，我自做我便是。

“你未曾见过这副残躯的舍命一击！”

路过的黑暗啊，请你带我走吧。

……

有些冷了。

已是非人之躯的邵韶自是不必担心，她抬头看到坐在屋顶凝神遥望月轮的挚友不可察觉地抖了抖。

“没一点寿星样。”

“……说白了也就普普通通的一天。那么多年过去，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有人陪着就够了。”

她轻轻拽了下挚友的腿，对方顺着这股劲跃下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打扰你赏月的好兴致？”邵韶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伯尔宁肩上，“给你拉了点长寿面放桌上了，趁没坨赶紧吃。”

她被拉进温暖的房间，被拥入挚友的怀抱。

所有的日子都比不上明日的光辉，她想。

未来不足惧，过往不须泣。

……

So?hard?to?let?go，

放下实在太难，

And?I?still?hear?the?sound?of?your?voice?singin?in?my?head，

我还能听见你的声音回绕在脑海，

I?cant?surrender?cause?the?ropes?slowly?coming?apart，

我不能投降，因为绳索正在慢慢散开，

But?hangin?by?a?thread，

命悬一线，

Its?gone?on?for?too?long?and?this?is?it，

这一切都已经持续了太久，

So?take?a?look?into?my?eyes?one?last?time，

最后一次看着我的眼睛吧，

So?we?never?forget?the?way?we?were?before，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忘记从前我们的样子，

When?we?came?alive?at?the?moment?we?met，

我们相遇之时，即是觉醒之刻，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still?worth?fighting?for，

这一切依然值得为之一战，

A?glass?thats?half?empty?wont?wash?away?the?mistakes，

一个半空的杯子无法冲刷错误，

It?only?makes?a?mess,?its?worth?defending，

虽然只能制造混乱，但仍然值得守护，

A?tiny?glimpse?of?what?it?would?take?to?make?us?better?yet，

瞥一眼从前或许会让我们变得更好，

Its?gone?on?for?too?long?and?this?is?it，

这一切都已经持续了太久，

So?take?a?look?into?my?eyes?one?last?time，

最后一次看着我的眼睛吧，

So?we?never?forget?the?way?we?were?before，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忘记从前我们的样子，

When?we?came?alive?at?the?moment?we?met，

我们相遇之时，即是觉醒之刻，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for?a?love?that?wants?to?live，

为了鲜活的爱，仍可一战，

Ill?give?you?all?Ive?got?to?give，

我为你献上我能给予的一切，

So?lets?try?one?last?time?so?we?never?forget，

让我们再最后试一次，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忘记，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still?worth?fighting?for，

这一切依然值得为之一战，

Now?that?we?know?just?who?we?are，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

Now?that?weve?finally?come?this?far，

既然我们最后已经走了这么远，

Im?ready?for?one?more?battle?scar，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更多因为战斗而留下的伤痕，

Cause?this?is?still?worth?fighting?for，

因为这一切依然值得为之一战，

So?take?a?look?into?my?eyes?one?last?time，

最后一次看着我的眼睛吧，

So?we?never?forget?the?way?we?were?before，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忘记从前我们的样子，

When?we?came?alive?at?the?moment?we?met，

我们相遇之时，即是觉醒之刻，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for?a?love?that?wants?to?live，

为了鲜活的爱，仍可一战，

Ill?give?you?all?Ive?got?to?give，

我为你献上我能给予的一切，

So?lets?try?one?last?time?so?we?never?forget，

让我们再最后试一次，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忘记，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for，

这一切依然值得为之一战，

(Im?ready?for?one?more?battle?scar)，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更多因为战斗而留下的伤痕，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for，

这一切依然值得为之一战，

(Im?ready?for?one?more?battle?scar)，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更多因为战斗而留下的伤痕，

This?is?still?worth?fighting,?were?still?worth?fighting?for，

这一切依然值得为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