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
紫禁城,承乾宫。
度过了一心求死的阶段。
崇祯皇帝终于不再总想着自杀。
虽时不时脸上还露出愤恨之色。
对田贵妃也颇为冷淡。
但不需要面对没完没了的坏消息。
没了永远都批不完的奏疏。
仿佛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被软禁在承乾宫的这几日里。
他什么都没干。
就吃了睡,睡了吃。
田君迁相继把周皇后,袁贵妃等人。
还有皇子公主送了过来之后。
崇祯更是心宽体胖了。
这一日。
被隔绝了内外消息的崇祯。
终于迎来了一个老面孔。
自己的内阁首辅温体仁。
“陛下!”
温体仁见皇帝。
立刻到推金山,倒玉柱。
“温卿,快快请起。”
见到温体仁,崇祯也颇为激动。
连忙上来扶起他。
温体仁双眼带泪。
低声道:“见陛下平安,也不枉为臣与贼子百般周旋。”
崇祯闻他所言,面色大变。
扶着他的双手有些颤抖。
“温卿,难道你也从贼了吗?”
温体仁再拜:“陛下宽宥,若不与贼子虚与委蛇,今日老臣就见不到陛下了。”
“唉,罢了。”
崇祯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并非真的相信了温体仁,只是忍下来了。
他不是不会隐忍。
当初即位之初。
对魏忠贤,他隐忍功夫就做得很好。
成功麻痹了魏忠贤,降低了他的警惕。
然后一举得手。
只是铲除魏忠贤后。
再也没有什么人和事,值得他隐忍罢了。
拉了温体仁一把。
崇祯低声问道。
“现在京中如何?各地有何反应?是否有勤王之军?”
连续三问。
可见他的急切。
温体仁苦笑一声。
答道。
“陛下,前日他逼迫内阁拟了旨意。”
“改五军都督府,为大都督府。”
“由其担任大都督。”
崇祯怒目圆睁。
“竖子安敢。”
“他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是,陛下。”
温体仁答道。
“京师内外卫军已经全军覆没。”
“勇卫营、京师三大营、营州卫、兴州卫,近二十万大军都做了俘虏。”
“昨日,其又攻占了保定、河间、永平三府。”
崇祯如遭雷击。
“果如竖子所言,竟然真在三日之内,占了大半个北直?”
他有些心烦意乱。
又问道。
“地方上没有反应吗?”
温体仁无奈道。
“启禀陛下。”
“此子极为狂妄,已逼迫内阁拟旨,免除天下赋税三年!”
温体仁没敢把废除太监制度这事拿出来说。
只说了免税之事。
“免除天下三年赋税?”
这个操作。
把崇祯惊呆了。
良久,他才道。
“取死之道!”
温体仁道。
“但可收买天下州府!”
“起初我的看法与陛下相同。”
“但此诏一下,臣料,天下州府,一定没有反对的。”
“州府不反对第一道诏令。”
“开好这个头。”
“第二道诏令只要不损害州府利益,州府自然也不会反对。”
“天下州府就会继续观望。”
“可没有赋税,他拿什么治理天下!”
崇祯反问。
温体仁一声叹息。
“陛下。”
“关键是,朝廷没了陛下,没了大义,他也收不上赋税啊!”
“不仅收不上,还要面对天下的围攻。”
“原来如此。”
崇祯焕然大悟。
“他用自己得不到东西,换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此子果然奸诈。”
恨恨骂了一句。
崇祯思索了一会儿,又道。
“不对,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他家底能有多少,财尽则力竭。”
“除非,有钱粮从天上掉下来给他使。”
陛下,您看人真准。
温体仁心里腹诽一句。
才继续道。
“陛下,天上虽没有钱粮掉下来给他使。”
“地里却可长出他需要的钱粮。”
温体仁此言一出。
崇祯投来狐疑的目光。
“温卿,是何意?”
温体仁对着崇祯一拜。
“陛下,请赴皇极殿一观。”
“皇极殿?”
“是,陛下。”
“如果皇后和贵妃愿意,可同去。”
皇极殿俗称金銮殿。
是三大殿之首。
紫禁城中最大的宫殿,没有之一。
平日。
非皇帝登基、大婚等大事。
绝不启用。
听说要去皇极殿。
崇祯气鼓鼓道。
“竖子想要作甚,难道要朕禅位与他吗?”
关键时刻。
他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
温体仁连忙摇头。
“非也,非也。”
“是皇极殿殿前广场有奇观,请陛下一观。”
崇祯还有些犹豫。
温体仁又道。
“若陛下不去,他就会亲自来请。”
听说田君迁会亲自来请。
崇祯皇帝打了个冷战。
回忆起被拳头支配的恐惧。
尽管有些不情愿。
他还是道。
“去就去吧。”
皇帝同意了。
从丐帮调过来的陈太监。
就吩咐手下。
准备皇帝的出行。
陈太监,单名一个辰。
王承恩还躺在文华殿的野战医院。
现在宫内。
被火箭提拔的他。
算是地位最高的太监了。
手下准备出行事宜。
陈辰则前去请皇后和贵妃。
贵妃是欣然前往。
皇后是不敢不往。
请皇后时。
正好坤兴公主也在,请求同往。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在自己权责范围之内。
陈辰也就答应了。
出行事宜准备很快。
现在皇帝出行,可没什么仪仗。
反正紫禁城又不大。
从南到被不过二里地。
步行就成。
就是护卫要多一点。
免得皇帝起歪心思。
不到一刻钟。
陈辰就带着护卫们,“护送”皇帝一行出了承乾宫。
不一会儿,就到了皇极殿。
此时正值下午时分。
难得的晴天,阳光十分好。
崇祯等人登上皇极殿前的丹陛。
从上望去。
殿前宽阔的广场上。
四周有无数军士,持枪肃立。
广场中央,有两座小山模样的东西。
上面盖着帷幕。
而小山两侧。
也有覆盖着帷幕。
如盘旋之巨龙。
原本盯着小山与巨龙的田君迁。
见崇祯等人到了。
上前敬了一个军礼。
崇祯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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