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外。
李岳先派武监冲了几次乾清宫。
没冲下来。
乾清宫的大门太过厚重了。
几十号人,都没有撞开。
正在此时。
有士兵来报告。
文华殿那里出了一点状况。
文化殿是太子朱慈烺的居所。
几个颇为忠心的太监,操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菜刀。
想打开东华门,护卫太子逃出去。
结果被乱枪打死。
连太子小腿,都中了一枪。
不过听说是贯穿伤,连子弹都不用取,问题不大。
听到太子那边出问题。
皇帝这边。
李岳决定不再拖延。
迟则生变。
“来人,准备集束手榴弹,炸开大门。”
李岳大吼。
身边几个近卫,连忙掏出身上的手榴弹。
四个捆成一束。
捆了两束。
而李岳正在准备集束手榴弹时。
依靠在乾清宫大门之内的王承恩。
才稍得一点喘息之机。
他是真的在大口大口喘息。
自从玄武门回来。
他越想越不对。
抱着满怀奏疏,他就试着驱赶值守在乾清宫外的武监。
本来他是不抱希望的。
只是打算试一试。
没想到。
竟然成功了。
成功了。
他却没有轻松之感。
反而更确定武监有问题。
他大气都没敢出一口。
急匆匆就赶回。
组织宫人守卫。
才堪堪及时守住大门。
方才几十号人撞击乾清宫大殿的殿门。
一凭殿门厚实。
二就是靠他,带着殿内伺候皇爷的十几个太监宫女,抵住了宫门。
见贼人暂时停止了撞门。
王承恩吩咐抵着门的宫女太监不可懈怠。
自己进殿内去找皇爷。
而崇祯做梦都想不到。
一个原本十分平常的夜晚,竟然会出现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日夜里。
他在皇后的坤宁宫用了晚膳后,去田贵妃的承乾宫小坐了片刻。
又转回了乾清宫,继续批阅奏疏。
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窝也有些发暗。
除了正月十五,出宫去田君迁府上稍微放松一下。
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了。
不过,他的精神头儿还不错。
卢象升那里不停传来的好消息,是他保持振作的良药。
只不过。
好消息有。
坏消息很多。
没办法。
国事多艰,外面一天比一天乱。
每天送进宫来的奏疏如雪花一般摞上御案。
他又是一个事必躬亲的性子。
奏疏看不过来。
他就命通政司学宋朝的办法,用黄纸将奏疏的主要内容摘录出来,贴在最外面,谓之贴黄。
简略看过几份贴黄,捡重要的仔细看过一遍,朱批几句票拟。
搁下御笔。
崇祯感觉实在疲倦。
“王伴伴,把奏疏读给朕听。”
四周死一般安静。
无人回应。
他抬起头。
大殿中,只有十几个太监宫女远远伺候。
却不见王承恩的影子。
“王伴伴呢?”
话音未落。
一个身影踉跄推开乾清殿厚重的大门,同时带进一股寒风。
新鲜空气进入。
让乾清宫熏炉中的银骨炭烧得更旺,露出猩红的颜色。
明明由严寒进入温室。
王承恩却依旧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朱由检望过去,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奏疏。
心中咯噔一下。
紧急军情和塘报!
按他的规矩必须刻期送到,无需贴黄。
难道又是什么坏消息!
是哪座城池失陷于贼,还是官军又战败了?
王承恩踉跄上前几步,却没有将奏疏呈送于他。
反而将奏疏全扔在地上。
“快,快,都过来。”
他招呼殿内的太监宫女。
“找东西来,将殿门抵死。”
“王伴伴,你这是在做什么?”
崇祯皇帝大怒呵斥道。
王承恩几步上前,膝盖软了下去。
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陛下,不好了。”
“宫中进了大股的贼子……”
“什么!”
崇祯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感情上,他不敢相信。
但理智上,他又知道。
只有王伴伴说的是事实,才能解释他刚才的荒诞言行。
崇祯立刻慌了。
刚才王伴伴说什么来着。
对了,是抵住大门。
他赶忙命令殿中的太监宫女。
“还不听王伴伴的话,去抵住大门。”
对宫女太监来说。
皇帝的话还是颇有威严的。
闻皇帝下令。
他们立刻一窝蜂的拥到大门处。
齐齐抵住。
他们刚做好准备。
一股剧烈的冲击力,就朝他们冲来。
身强力壮的武监,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王承认见状。
立刻连爬带跑。
用肩膀与其他太监宫女,一同抵住大门。
他一边用力抵住,一边大喊。
“守住!守住!”
“只要守住,皇爷有大赏。”
崇祯听他这么一说。
也如梦初醒大声道。
“对,都抵住。”
“朕恩荫你们家中一人世袭百户,赏银千两!”
外面的武监们,骂骂咧咧撞了几十下。
没有撞开。
里面的人也被撞的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却因皇帝颁下的赏额坚持了下来。
得了空隙。
他们又四处寻找金锏、斧钺、木棍等物,抵在殿门内。
被加固之后的殿门。
更难冲开了。
好不容易,贼人才停息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
王承恩想找皇爷商量一下。
皇爷可否亲自召降殿外的贼人。
殿外的贼人虽目的不明。
人员成分却十分清楚,是惜薪司的武监。
他以为这又是一次壬寅宫变。
让他疑惑的是。
皇爷并没有苛待宫人啊!
尤其是惜薪司的武监,更是优待有加。
他们怎的就反了?
王承恩一边疑惑,一边用目光寻找皇帝。
不寻不打紧。
一寻。
他差点亡魂出窍。
皇爷竟然不知何时截取了一段宫纱,悬起了三尺白绫。
正在试图往自己脖子上套。
“皇爷,不可啊!”
王承恩连忙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崇祯抱了下来。
崇祯并没有反抗。
任由他施展。
待双脚落地。
他才看着跪下去的王承恩。
惨笑道:“王伴伴,你以为朕想自尽?”
他摇摇头。
“朕也不想啊!”
“可天子有天子的死法,岂能刀刃加身而死。”
“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王承恩涕泪四流。“奴婢万死,也一定护陛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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