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
我们不是正在讨论国家大事吗?
怎么话题转到宴请上了。
这个转折,太让人措不及防了吧。
最后还是卞赛冰雪聪明。
出言道:“来田公子府上赴宴的,莫非是那一百多位士子?”
田君迁点点头:“正是!”
提及被田君迁资助上京备考的一百余举子。
陈子龙等人脸上都露出倾佩的神色。
特别是方以智。
他家中甚为富裕,也只是资助过几位好友。
花费几万两银子。
是他不敢想象的。
当然,即使他敢想,家中的老父亲也会让他不敢想。
田君迁神色不变,仿佛不值一谈。
他继续道:“其实,今日与陈兄聊的这些,我早与诸位士子议论过了,众人皆有戚戚。”
“但一百位士子听上去不少,在地方上,也能惊动一方百里侯,乃至府君。”
“但这是在京城!”
田君迁笑了笑:“在京城中有这么一个笑话。”
“在大栅栏街扔砖头,砸到十个人,必有一位是尚书,一位是侍郎,三位是御史,剩下的都是给事中。”
扑哧。
几人都笑出声。
以卞赛笑得最为好听,笑的同时又暗自摇头。
“我居京城数年了,怎么没听过这个笑话?”
刘同升则赞同点点头。
“是啊,只当下,京师之中,就有士子上千,大小文武官过万。”
“一百人,还是势单力薄啊!”
“一百人联名上书言事,大概能上达天听。但也只是上达天听而已。”
田君迁朝刘同升点点头。
又转向陈子龙:“陈兄若不弃,可邀些好友一同赴宴,我们再聊此事。”
此时,卞赛及时给出一记助攻:“若陈兄再邀些人,加上田公子的一百余人,这声势即刻不就有了。”
田君迁不由看向卞赛。
不愧是秦淮八艳之一啊!
所言不多,却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这份玲珑剔透的心思。
难道是天赋使然?
陈子龙反应稍慢,但也很快明白田君迁的意思。
他想要联络数百官员士子上书皇帝。
万事开头难。
田君迁反手就先提供一百人。
助他跨过最关键的一步。
端的大气。
自己也得发力了。
但他数数日子,有些迟疑。
“非我不愿,但明日就是上元节。”
“一日之内!”陈子龙呼出一口气,“时间太仓促了,即使我现在写邀贴,来人也不会超过一百之数。”
一百!
田君迁一惊。
我已经把时间卡得这么紧了,你竟还能再招一百人!
原本,他估计陈子龙最多只会叫来数十人。
甚至更少,十数人。
毕竟,时间太紧了。
如果只要数十或者十数人。
他就有机会笼络他们。
这个时间点。
能抛下其他事,受陈子龙邀请的,一定都是其挚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些人的才学和人品,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
陈子龙竟然这么给力。
好险。
若是他昨日上门。
我如此自作聪明。
岂不是要喧宾夺主!
到时候辛苦筹办的上元宴,岂不又是一场复社大会?
直到陈子龙解释之后。
田君迁心情才平静下来。
“贤弟,我江南会馆,常年住有数百南直隶举子。”
“上元佳节,不少人已经有约,不好推脱,因此只有不到百人。”
原来是从一个地方摇人。
也是,若是陈子龙满京城摇人,还能在一日之内摇来一百人。
那他除了是陈子龙,还一定是闪电侠。
心情平静下来,田君迁又稍有点失望。
这一百人是陈子龙的乡党,而非亲密友人。
那质量就值得担忧了。
复社,其中君子是不少,但乱七八糟的家伙更多。
有点失落的情绪。
人没那么亢奋,就会沉稳得多。
在陈子龙几人眼中,这份沉稳气度,竟然又有加分。
田君迁在几人眼中得形象,更加完美了。
议定此事。
田君迁找来管家田广。
派出两路人马。
一路持着陈子龙的邀贴,去城内请人。
这路由老管家亲自带队。
另一路是去接卞赛父亲,来府中诊治。
这一路。
由卞赛引着,她牵挂父亲,告辞先行一步。
忙完这些,送走两路人马。
田君迁便邀陈子龙、刘同升、方以智三人,一同游园。
一路之上,宾主想谈甚欢。
刘同升三人尽是赞誉之词。
“润宇非常人,深谷之幽兰,在野之贤才也。”
“束发读书,修身兼修德,胸中存韬略。”
“我观润宇府邸。”
“建筑、陈设、家私绝无奢华之气。”
“府中不蓄歌伎乐班,无奢靡之音。”
“大丈夫之志,当安天下,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我观润宇,治家严明,恩威并济,井然有序。”
“家中仆妇,无冻馁之患,无懈怠之形。”
……
彩虹屁之肉麻,田君迁听了都有些脸红。
他却不知。
当方以智缠着他,指点江山之时。
稍落在后面的刘同升却小声对陈子龙道。
“润宇可有他图?”
陈子龙坦言道。
“润宇聪明睿达、才高智深,明知灼见,我不及其十之一。”
“除年少慕名。”
“其必有他图,是我不解其意也。”
“然君子处世。”
“人投之以木瓜,我报之以琼瑶。”
“纵其后有不义举!”
“我亦无悔也!”
田君迁如果能知他此言。
一定会感叹。
这明末名士,就没一个是心智简单之辈。
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好像很好骗。
却不知人家是凭操守为人处事。
也许,这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吧。
当然,有些水分颇大的‘名士’。
就庸俗多了。
田君迁的叔父田畹,就是其中之一。
正月十五当日。
下午。
看天色不早了。
田畹吩咐家人,预备马车,准备去侄子府中赴宴。
田君迁这位叔父,性情豪爽。
与穷怕了。
一朝得富贵。
却不改吝啬本性的嘉定伯周奎不同。
同为皇亲。
他仗义疏财,最喜结交名士高人。
但田君迁对这位叔父的评价是:若不是出了一个贵妃女儿,就是一寻常人罢了。
见利会忘性,犯错也能改。
没什么赚钱能力,只会豪夺,还自以为能搂。
被皇帝批了一顿,就乖乖收敛了。
当然,田君迁稍带着他赚了些银子,也是他收手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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