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名将刘仁轨 036 刀下留人

开始发难了。李义府捏着一只手，俯身案台边上，道：“怎么样？刘大人，你招还是不招？”

又来了，这帮贪官污吏，就是要拿着本人的口供，坐实犯罪的证据，好叫自己人头落地。我才没有这么傻！刘仁轨头铁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义府和红袍判官相视一眼。

红袍判官朝着师爷递眼色。

师爷会意，下了案台，来到文书的案桌前，将案台上他们合谋给刘仁轨起草的罪状拿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将起来。

此等栽赃陷害，玩文字的游戏，刘仁轨恨得咬牙切齿，恰待要喷出一口血来。

师爷念完罪状，等候着。

李义府一本正经道：“沉船死了那么多将士，必定是你贪墨了上百万两银子，偷工减料，酿成安全事故，罪大恶极。作为监军，理应问斩。”

晴天霹雳。刘仁轨抬头，望着那两个要至自己死地的提刑官和陪审官，算是明白了，他二人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刘仁轨大声道：“就算要处决，也得将名单呈报给皇上，由皇上来定夺。就凭你们两个？能将我这个朝廷命官砍头？滥杀朝廷命官，可是君罔上之罪，你们有几颗脑袋！”

刘仁轨还懂点法度。红袍判官心里面没底气了，望着李义府。

哈哈哈！李义府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开怀大笑，胸有成竹道：“倒让你说到点子上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皇上委派的监察御史，行使先斩后奏之权。”

红袍判官心中石头落地。

李义府心中也计较起来，要是将处决的犯人名单上报给皇上，指不定会节外生枝，不如先斩后奏，本官也是在为朝廷除害。

李义府讥讽道：“刘仁轨呀，刘仁轨，死到临头还在大言不惭，实话告诉你吧，处决你这样的贪赃枉法之徒，本官无需上报朝廷。免得赃了皇上的眼睛。”

“你！”刘仁轨抬着头，咬牙切齿，怒目相向道，“你这是官报私仇！”

这句话把李义府的痛点给戳到了。李义府红着脸，望着大堂上面的官吏和狱卒，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拿着手中惊堂木，啪地一声朝着案桌上面拍去，道：“你贪赃枉法，巧舌如簧，但是无论如何也开脱不了你身上的罪责。来呀，让犯人签字画押。”

师爷将手中的供状朝着狱卒伸过去。

狱卒接了罪状，将罪状拿到刘仁轨的面前，将罪状铺在地上。

另外的狱卒也拿来笔墨，来到刘仁轨面前。

看来堂上堂下的官吏早已串通一气，逼迫刘仁轨签字画押。

无论如何，绝计不能签字画押。一旦签字画押，就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责。刘仁轨板着身子，不愿屈服。

案桌后面的李义府朝着红袍判官递了一个眼色。

红袍判官会意，二话不说，摆头过来，朝着左右两边狱卒递眼色。

刘仁轨身边的四个狱卒心领神会，两个狱卒牵引着刘仁轨的手臂，将刘仁轨强行按在地上。

第三个狱卒铺上罪状。

第四个狱卒将刘仁轨的右手拽出来，扣出刘仁轨的大拇指，牵引着刘仁轨的大拇指去墨盘里面沾墨。

其实那有这么麻烦，刘仁轨的双手上面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凝聚，将那血手直接朝着罪状按去不就得了。

刘仁轨倔强地握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这帮阎王小鬼得逞。

一个索命鬼一样的狱卒一脚踩在刘仁轨的手腕上。痛得刘仁轨伸开手掌。

第四个狱卒得逞，将刘仁轨的大拇指从墨盘里面取出，朝那画押的地方按了上去，将大拇指在罪状上面进行摩擦。

爬在地上的刘仁轨不停地反抗。

第三个狱卒已经将拿着画押的罪状来到案台上面展示给李义府看。

李义府摇着脑后的月牙乌纱帽，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表示十分满意。

李义府坐直身子，手拿惊堂木，朝着案桌上拍去，大声道：“明日午时，验明正身，将刘仁轨开刀问斩。”

刘仁轨用最后的气力直呼冤枉。偏偏老天不下六月雪！

两个狱卒拖着刘仁轨离开刑部大堂。

李义府与红袍官员吃肉喝酒去了。

按照惯例，被打入天牢的刘仁轨晚上也能吃肉喝酒了。肉是断头鸡，酒是送行酒。

翌日。菜市场上面人声鼎沸，驻足了不少吃瓜群众。

刘仁轨坐在囚车里面，被一队狱卒和官兵押往刑场，马上就要开刀问斩。

刑场里面，除了穿的花花绿绿的吃瓜群众，还有那些身穿红袍，青袍，头戴月牙乌纱帽的朝廷命官，全副武装持刀枪的将士。

刑台上面立着一个穿着红衣，手捧大刀的刽子手。

铛铛铛的开锣鸣道声音。两名狱卒将戴着脚链手铐的刘仁轨押到刑台上面来。

案桌后面，李义府大喝一声：“跪下。”

刘仁轨回道：“我是军人，军人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

“好，好，好一条好汉！”吃瓜群众热烈起来，拍手喝彩。

两个狱卒上前一步，按着刘仁轨的头，打算逼刘仁轨就范。

刘仁轨头铁脖子硬，坚决不下跪。

两个狱卒强行将刘仁轨按在地上。

刘仁轨犟着起身。

一个狱卒朝着刘仁轨的腿窝踢去，将刘仁轨踢跪在地上。

“是条汉子！”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赞扬起来。

“可是没有一个人给这条汉子送上一碗送行酒。”

“听说他是朝廷命官，怎么混成这副德性？连个送行的朋友也没有？”

“你不知道，今天的监斩官是那条汉子的死对头。监斩官也姓李，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谁敢来送行？活腻歪了！你说有几个人胆敢来找不自在！”

“唉，可惜了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刘仁轨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心里面五味瓶打翻，心如死灰，双腿也麻了，软了，跪在刑台上面。

李义府在案台上面讥讽着：“刘大人，终究你还是朝着本官下跪了！”

刘仁轨晃动如茅草一般的头发，道：“非也，我并不是跪你李大人。”

“你的膝盖不是软下去了？”

刘仁轨道：“我跪的是大唐律例。沉船死人，我触犯了刑法，我理当受到惩罚。但是我绝不会跪你这种奸利小人！”

“你已死到临头了，还逞口舌之辩。”李义府说完，抬头看着天空，眼看午时将近，右手朝着案台上面的竹筒里面伸去，欲抽出一支斩字令牌。

刘仁轨俯身，将头放在断头台上面，心中念叨：“皇上，臣有负皇恩，死不足惜。只能祈愿皇上万年，我大唐盛世万年。臣走了！”

壮志未酬的刘仁轨眼角流出泪来。

午时三刻已到。

“行刑。”李义府将手中的斩字令牌朝着天空中扔了出去。

斩字令牌重重地摔在地上。

吃瓜群众吓得倒退三步。

刑台上面的红衣刽子手听令后，高举手中大刀，那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寒冷的光芒，大刀就要朝着刘仁轨的脖子上面砍去。

刘仁轨闭上眼睛。

吃瓜群众有的以手遮面，有的伸长脖子观看。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投到刑台上面的时候，没有听见喀嚓一声响，而是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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