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曜时代 第六十九章 僵局

卡斯托和杨东明回头一看，温斯顿正站在一旁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半年多没见，卡斯托和杨东明都很想念温斯顿，在作战时也很担心在土星执行任务的温斯顿。

“太好了，你从土星那边回来了，你能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听说那边的舰队折损了60%？”卡斯托问道。

“是啊，有一半的折损都是叛变造成的。我们这边有一些黑川家族的势力，他们在这边掀起了叛变。”温斯顿说道。

“藤本将军没有参与？我听说他们家族和黑川家有联姻。”杨东明好奇地打探到。

“藤本将军没有参与叛变，他一直很讨厌黑川家这几年的信仰和作为。这次黑川家的叛变让藤本将军很难办，为和黑川家划清界限，他作战比以前更勇猛了。”温斯顿说道。

“哦，那他大概会对手下要求更严了。你和他接触过么？”卡斯托问道。

“嗯，最近经常见。黑川家叛乱时，我成了临时舰长。我直接接通藤本舰长的通讯，在确认他的态度后进入他的作战编队。我在叛军还未集结的时候摧毁了好几艘驱逐舰和护卫舰。”温斯顿有些得意地说道。

“哦，你这次也是战功赫赫啊，哈哈哈。”杨东明笑道。

“唉，是靠杀以前的战友积攒的军功，我现在是中校，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们的内耗太厉害了，虽然后面也跟着藤本将军消灭了不少漫游者，但我还是有些负罪感。”温斯顿说道。

“你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他们都是一群疯子，在邪教的污染下丧魂失智的家伙。”卡斯托劝导道。

“我……杀了我的舰长佐川勘次郎，用手枪杀的，周围的人都被我吓得愣住了。我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事后才发现，那时的我太可怕了，和平时的我完全是两个人。”温斯顿沉重地说道。

“战争里就是这样啊，它能让好人变成魔鬼。让正常的人变成没有灵魂的怪物，邪教才会因此滋生吧。”卡斯托叹道。

“是啊，我有时候也在怀疑，他们为什么会信这些邪教？”温斯顿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的灵魂枯萎了，邪教对于他们就像是一杯毒酒。虽然有毒，却能解渴。”卡斯托无奈地说道。

“啊，这比喻真是绝了。”温斯顿拍手说道。

“这不是我的比喻，是李勖武上将这次出征前的比喻。”卡斯托说道。

“嗯，我听说了，李勖武上将出征前的演讲十分振奋人心，我当时要是在场就好了。”温斯顿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也在战斗啊，只要是在战斗就是在贯彻李上将的意志。错过了这场演讲也没什么遗憾。”卡斯托安慰道。

“哈哈哈，我觉得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本来这一路征战得有点累，现在我觉得自己很精神。”温斯顿说道。

“哈哈哈，谢谢夸奖。”卡斯托笑道。

“你们来了多少战舰？”杨东明问道。

“5567艘，其中有800多艘超主力舰，其余都是巡洋舰和驱护舰队。”温斯顿说完，卡斯托和杨东明都感到接下来的战斗更有底气了。

“嗯，这舰队规模不小，不过火卫一的港口恐怕要满了。”杨东明说道。

“是么？不是说你们之前战损也很大么？应该会空出不少港口吧？”温斯顿不解地问道。

“我们俘虏了1万多艘冥王星漫游者的战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港口那放着。”卡斯托说道。

“一万多艘？真是了不起的战果！也有很多俘虏吧？”温斯顿问道。

“嗯，20万俘虏，都是心音派的。”

“那你的索尼娅在里面么？”温斯顿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这问题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卡斯托心里。

“我不知道，我得去问问他们的指挥官瓦西里耶夫中将。”卡斯托小声说道。

“你现在要去看看么？”杨东明问道。

“现在抽的开身么？马上就要开作战总结会了。”卡斯托无奈地说道。

随后他们参加了作战会议。会议上仲裁委员会和火卫一基地的指挥官进行了视频通话，他们大加赞扬了将士们的神勇和赫赫战功。但他们也在为火卫二的陨落而惋惜。

仲裁委员会和指挥官们沟通了接下来的形势和作战部署，他们认为接下来的战斗需要保守一点。火星虽然被占领了50%以上，但是目前前线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

火星上的灭火者武装陆军已经基本稳定住了防线，在乌托邦湖、大赛地斯平原与阿拉伯高原交界处；亚马逊平原与奥林匹斯山等地灭火者武装都已经构筑了坚固且纵深极长的防线。

目前冥王星漫游者占据了奥林匹斯山附近的山地与亚马逊平原的部分地带。大瑟提希高原和子午谷合地也基本被他们占据。整个水手峡谷与阿拉伯高原及其地下城都被心音派的部队占据。

仲裁委员会认为目前火星的制高点虽然都被敌方占领，但是我方仍然占据着火星的主要水源——乌托邦湖和希腊湖。他们认为，只要占据这部分水源和附近的农业基地，长期消耗下去冥王星漫游者是没有胜算的。

但对此，李勖武上将提出了质疑。他认为，目前冥王星漫游者占据高地优势，一旦他们发起总攻，目前的阵地很难守住。全线崩溃也不是没有可能。

“目前火星上灭火者武装仅剩不到300万军队，而冥王星漫游者在初期的进攻中仅仅损失了不到10万人，他们仍有近500万的部队。一旦这500万部队，不，或许只需要不到300万部队，就可以直接摧垮我们的阵地！”李上将警告道。

佩雷罗·弗朗哥副议长笑着说道：“您太多虑了，卡洛斯上将和加西亚陆军元帅都保证火星不会丢。目前我们阵地上的堡垒都是经过强化的，他们陆军没有高能大口径离子炮，不可能击毁这些堡垒。”

“这些只是理论上的不可能，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从来不是光靠理论就能够预料到的。”李上将说道。

“我认同李上将的观点，我们确实应该加强防御。”格里菲斯这时说道，他也参与了这次视频会议。

“嗯，加强防御确实有必要，但是我们要怎么加强呢？”鲍罗斯议长问道。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们现在有了土星舰队的支援，应该直接攻下他们在火星轨道上的基地，他们现在只剩下一万多艘战舰了，我们既有数量优势，单舰战力也远强于对面，我们肯定可以……”然而李上将还没说完，鲍罗斯议长便打断了他。

“战场上没有什么一定的事情，我们已经无法承担更惨重的后果了。火卫二已经不在了，如果再进攻还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对不对？我当然不是否定您的指挥能力。您表现得很出色。在先战败的情况下将舰队劣势扳了回来，您的战功赫赫，我自然不会质疑。”

李勖武上将还是继续坚持道：“但我们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啊，我们目前尚有一战之力，敌方的舰队已经没有优势了。他们的优势在于陆军，我们必须用我们太空舰队的优势去彻底控制太空，这样他们的陆军就……”

鲍罗斯议长再次打断了李上将：“就是因为我们的优势只有舰队，所以我们才要保护这来之不易的优势。开战前我甚至认为我们的舰队都会被全歼，但是我完全低估了我们的英勇的将士。我相信地面上的将士们也一样强大。好了，大方向的问题我们不再讨论了，我们还要和高级将领探讨一些细节问题，这次就散会吧。”

除了高级军官外，其他军官离开了会议厅。散会后卡斯托找到杨东明和温斯顿，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李上将的建议问什么一直被驳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么？”

温斯顿想了一会说道：“我认为仲裁者委员会里的意见并不统一，议长可能无法做出确切的答复。”

杨东明则不这么认为，他说道：“不，我认为议长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反对李上将的建议。他考虑的东西可能比较多，毕竟我们除了面前的敌人外还有很多要对付的势力。”

“你在说安东尼奥斯公司？”卡斯托问道。

杨东明分析道：“不仅有安东尼奥斯公司，还有诺玛运输、鹰翼卫队、欧迪尼库斯军团、海雷丁家族。仲裁委员会成立时这些势力都出力了，甚至我们的一些战舰蓝图都是他们提供的。但是他们并不是我们地球圈真诚的朋友，很显然，他们也给漫游者提供了大量武器和技术，如果我们将漫游者直接击溃，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我们还不确定。”

杨东明接着说道：“我们也不确定他们对于我们和漫游者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他们是想用漫游者把我们消灭，还是说想要一些利益，我们都无法确定。如果现在就贸然行动，变数太大。”

“据说漫游者那边也在提议休战，目前仲裁者委员会内部关于战与和的分歧还是很大。”

“一旦我们在他们的打击下显露出颓势，或被他们看穿了软弱、愚蠢的本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甚至攻击我们。”杨东明这话说出后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后松了口气。

“你说的很对，很多时候，表面友好的政治行为和背地里的拆台都是在试探。”卡斯托说道。

“所以，我们这次一旦战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否定仲裁委员会的价值。”杨东明的话激起了温斯顿的反感，他说道：“他们敢么？否定黑暗时代后启明星会议建立起来的人类权威组织？”

“他们当然不会明面上否定，但是在心里否定比在明面上否定更可怕。在明面上否定我们，只要我们够强，就可以不用管他们的奇谈怪论。倘若他们从内心否定掉了我们，那就意味着……他们敢对我们为所欲为。”杨东明说完这话，自己也冷汗直冒。

“是啊，至高的政治权威必须靠硬实力才能维持。”卡斯托说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是对的。丛林法则依旧是这个宇宙的真理。这样残酷的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温斯顿叹道。

“我想，我可能找到我们新的目标了。”卡斯托说道。

“什么新的目标？”温斯顿问道。

“改变这个宇宙的规则，让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滚出人类社会。”卡斯托说道。

“哈哈哈，好！这目标我喜欢！”温斯顿笑道。

“这目标太难了，你想象一下，弱肉强食的本质就是强者为王，听起来很残酷。但是弱者就有理么？弱者无法创造强者能创造的价值。我说的弱者是指全方面的弱者。”杨东明自知自己说的有漏洞，末了补充了一句。

“人类可能是全方面的弱者么？除非先天缺陷和病症，只要是人肯定就有自己独特的价值和个性，它本应被释放，不应该被所谓的强者压制而在社会中无所适从！每个人都应该是强者！而且现在的强者就是完美无缺的强者吗？他们的强大有着蛮荒时代而来的残缺，他们的强大透着一股野性的蛮横，这会阻碍人类的精神实现超越和升华，这种强应该是人类社会推崇的么？”卡斯托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人人都能追求独特价值的社会才是比较理想的。”杨东明说道。

“嗯，这样我想我和索尼娅就能不再为敌，不再因抉择而痛苦了。嗯，我决定了，这就是我以后奋斗的目标，我要创造让每个人都能找到价值的社会。每个人都能自由践行自己意志的社会。”卡斯托说道。

“好！”温斯顿和杨东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几十年后，卡斯托重新回想起这段记忆都会觉得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现在自己离当初的那个目标越来越近，可是自己的内心却已伤痕累累，几乎快走不动了。但是他仍要走下去，即便伤痛让他挪动一步都觉得浑身吃痛，他也要往前走着，向着那光明的理想世界。

这次视频会议结束后，火卫一驻守的舰队得到命令，他们将轮流出战，不断骚扰敌军在火星的基地。他们骚扰的目的在于消耗敌方舰队与攻击敌方运输补给线。

漫游者舰队在摧毁火卫二后开始轮流驻守，他们在基地里轮流修整舰艇，准备着接下来的大战。他们似乎知道了灭火者武装要来骚扰他们，他们在基地附近随时都有轻型舰只游弋，以备敌军的偷袭。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灭火者武装和漫游者舰队互有胜负，总体上灭火者武装占优，敌我双方舰队的差距在不断地拉大。

地面上也同样陷入了僵局，灭火者武装的部队无力进攻，他们只能进行小规模骚扰。

漫游者的部队同样是进攻乏术，他们似乎并没有派出主力陆军。他们在占领火星高地后第一次大规模进攻只用了一些轻型机甲和轻型坦克，甚至重装步兵都没多少。

就这样僵局持续了一周多。卡斯托曾在俘虏看守所到处询问索尼娅的下落，最后终于在一名中校那里了解到，索尼娅的部队被作为精锐被投放到了水手峡谷。卡斯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时刻担心着火星上的索尼娅。

这天卡斯托刚睡醒，他接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水手峡谷的冥王星漫游者部队向阿吉尔湖附近发动了大规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