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曜时代 第五十三章 英雄

卡斯托和杨东明回头看去，温斯顿气呼呼地走了过来。“你们怎么打得这么猛？两倍于己的敌方舰队就被你们这么打退了？”温斯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嗯，确实是，不过对面舰队也不弱，他们火力挺强。”杨东明说道。

“我用鱼雷轰了一艘航母的舰桥后，他们就全乱了，然后就全都集合撤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卡斯托有些得意地说道。

“你估计是轰了他们旗舰的指挥部。你小子这次立大功了！”温斯顿说道。

“唉！真是的，我这次啥也没赶上！”温斯顿接着懊恼地说道。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艾米莉亚这时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黑色蕾丝边连衣裙，杨东明看到她这身略显性感的打扮又被迷住了。

“你这怎么穿的像是去逛街似的？不知道我们进入战备状态了么？”卡斯托问道。

“是呀，我原来就在逛街，你那边申请的调任指令还没批下来，我就一直在这没啥事干。今天刚好休假，就出来逛街了。1小时前刚收到指令说是地面部队也要备战，结果我刚要回去，对面舰队就被打跑了。”艾米莉亚说道。

“嗯，这不是挺好，不用打仗了，你可以继续逛街了。”卡斯托说道。

杨东明看看卡斯托说道：“你要感谢卡斯托，都是因为他，这座太空城才幸免于难。”

“啊呀！那你是英雄呀！”艾米莉亚的话让卡斯托突然又想起了自己那授勋表彰的大梦。不由得再次畅想起来，显出一份得意。

“哈哈哈，我感觉也是，我算是拯救了舰队，也拯救了这座城市吧？”卡斯托说道。

“你拯救了整个土卫四星圈上的所有人！”温斯顿说道。

卡斯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挠着头说道：“我有那么伟大么？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我那几枚鱼雷扭转的战局啊。”

“回去看看战报就知道了。咱们等等吧。”杨东明说道。

“你也可以去问问索尼娅，她可能会知道冥王星漫游者为什么撤退。”温斯顿提示道。

“行！我这就去找她。”卡斯托这句话答应得特别干脆，然后一个人飞似地回到了寝室。

“他还说自己不爱索尼娅……”杨东明吐槽道。

“这倔驴就这样！索尼娅下次见他应该打他一顿！”艾米莉亚说道。

“哈哈哈，索尼娅下得去手么？我听你说她很善良。”温斯顿笑道。

艾米莉亚摇摇头：“不会吧，我只是觉得索尼娅憋屈。”

卡斯托回到寝室，拿出芯片接上暗网，学着索尼娅的方式，编辑了一大串文字，把自己的心情和作战的经历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在说完这些后，他还附上了一句话：“你觉得我是英雄么？”

卡斯托说出这话时心情十分复杂，他既希望索尼娅能认同他是英雄，但同时他心里也对自己“英雄”的身份有些没底，他想着如果索尼娅能说出自己心里没底的原因，自己或许能找到未来成为真正英雄的方向。

过了快20分钟后，索尼娅回复了一大串文字。

“恭喜你呀！你又立功了！信息传输时间太长了，我接下来把我想说的都和你说了吧，你可别嫌烦哈！

我听传闻说，这次天音派的舰队司令彼得罗夫战死了，他们天音派会将司令的死说成是自我献祭，之后天音派的战斗会无往而不利。真是可笑死了。

你这次还算是帮谢尔盖神父报仇了。他和彼得罗夫司令打过好多次架，他们年轻的时候就不对付，经常打架。之后还因为舰队支援和陆军作战不力吵过好几次。彼得罗夫司令甚至做出过让运输船抛下谢尔盖神父手下独自撤退的命令。谢尔盖神父后来又和他打了一架。这次他不会惹谢尔盖神父生气了，据说他被氢弹炸成灰了。

我想你应该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吧，你这次的战绩真是很厉害。但是我对英雄的定义不太一样。在我眼里，英雄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和自由意志朝着一个看似不可能达成的目标而奋斗的人。

你在问我你是英雄么？其实你自己也不确定吧，我不只是在说你不确定自己是英雄，而且我想你可能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努力。而真正的英雄或许不会自称是英雄，但是他心里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十分坚定。

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也不是在贬低你。能找到这种目标很不容易，因为远大的目标很容易和不切实际的空想相混淆。人需要在现实里寻觅，接着在自己内心里寻找答案，找到自己的路。让自己的精神和世界的方向相契合，向着一个难以达到但是合乎规律的方向而努力。

这听起来很虚幻，你可能觉得这目标会是非常宏大而复杂的事情，好像要调动一大批军队，需要获得很多权力似的。但是它其实也可以很单纯，就像英格玛先生那样，他也是个英雄，他在向着那个自由而伟大的艺术家灵魂靠近。

哈哈哈，我实在是太喜欢自由了，所以不由得想起来英格玛先生。他现在回火星了，他说要回去办点事。我在想，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探索，但同时用全力去和整个时代对抗，去达到历史上最伟大艺术家的境界，绝对可以算是一位英雄了。

但是说起自由，英雄和自由的关系又是复杂而矛盾的。英雄追求自由，可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又不得不被各种东西束缚，最后失去了自由。你应该是向往这样的英雄吧，可是做这样的英雄会付出很多代价。我知道你能成为这样的人，但是我又不想让你变成这样，真是矛盾啊！

你能理解我吧，一定可以的！你和我一样是自由的！”

索尼娅的这段文字如同思想家的哲思一样。索尼娅的心是深邃的，却又心向光明，透露着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积极和天真，这让卡斯托不得不思考自己，思考未来。

他思考了好一阵，于是写下了这些文字。

“你说得对，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英雄。现在也没有明确而伟大的目标。我那个旧日的目标已经被否定掉了，那就是你说的不切实际的目标吧。

你说的那条路不好走，但我想凭着自己这股倔强走下去。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在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那里，但是心向光明，我想这样的路会很充实。

既然我之前的目标不切实际，那什么样的目标又是切合实际，又很伟大而高远的呢？我一直在想找个问题。

你说你喜欢自由，我时常在想自由和我们意志之间的关系。我真的是自由的么？我也许也受着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军规、法律、道德、社会价值观、甚至是AI可能都若隐若现地约束着我。

但是你可能也不是自由的，在神那里你是真的自由的么？在神的约束下，你并不能随心所欲吧，很多时候，自己遇到苦难的时候，还是要寻求神？我觉得你可能是这样吧。但是我觉得真正自由的人在遇到苦难的时候不会去寻求神的帮助，而是独自承担这一切，在自由的思路下寻找解决的办法。

我始终认为，神对完全自由的精神是一种限制，它让人类不能完全摆脱精神上的束缚。让我们的灵魂一直套着一个袋子。我在想当人的精神足够强大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信神。

对不起，我在挑战你的信仰，请原谅我！”

卡斯托发完这段文字后心里很忐忑，他很害怕索尼娅会生气，更害怕动摇索尼娅的信仰会让她心绪不安。他年轻的心被几十亿公里外的另一颗心牵动着，那人心跳的每一次律动仿佛都从那遥远的太阳系外围穿越星尘到达了他的心里。

“你说的很对，我在神的笼罩下，不是真正自由的！”索尼娅发来的第一句话让卡斯托的心安定了一半，他接着看起来了索尼娅接下来的信息。

“你说得对，我信神，是因为精神不够强，承认自己的弱小和无助。我不能确定自己在面对恐怖，绝望时能否挺过去。神就是我的依靠，那个全能而神秘的存在让我坚信一切困难都不是问题。

但它确实也在对我形成束缚，让我在思维上一股脑地归因于神。多重因素收束在神的身上，这其实也是一种思维上的懒惰。可是如果完全靠我自己来越过这些磨难，恐怕还是太难了。

也许我也可以不信神，但是这需要一个契机，需要我自己证明我能够自渡一切苦厄。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信自身的正念足以支撑我走下去。”

卡斯托看完后先是放下了之前的担忧，却也再次担心起索尼娅的未来：“她会为了自由而去寻找苦难自证么？”

就在同时，杨东明在整理完战报后去林舰长那汇报战果。他先是略带兴奋地汇报了这次战斗的战绩，他在汇报时却发现林舰长面色凝重。

林舰长在听完他的汇报后对他说：“这次战役我们是赢了，但是以后就难说了。我刚刚参加完一个紧急会议，会议上公布的新情报把我吓到了。冥王星漫游者比我们想象中要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