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曜时代 第一百零七章 暗流

鲍罗丁议长与雷曼副议长回头看去，叫住他们的是安东尼奥斯公司的代表班德罗。“两位应该有时间吧？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二位谈谈，同时还有一件很珍贵的东西希望与二位鉴赏一下。”

听到班德罗这话，鲍罗丁看了一眼雷曼，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雷曼微微点点头随后对班德罗说道：“来我们办公室谈吧，班德罗代表。”二人便带着班德罗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雷曼副议长刚关上门，班德罗就问道：“贵方这次‘地毯计划’是否要将所有冥王星漫游者赶尽杀绝？”

鲍罗丁议长义正严词地说道：“我们将消灭一切危害太阳系的势力，包括漫游者的军队。”

班德罗冷笑道：“呵呵，如果危害太阳系的势力在地球-比邻星经济圈之外呢？”

雷曼副议长没有半点迟疑，直接答道：“那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消灭他们，无论他们在宇宙的哪个角落。”

班德罗无奈地捋了一把头发说道：“看来仲裁委员会的野心很大啊。”

“这不是野心，是捍卫整个宇宙和平的决心。更何况如果我们地球圈受到威胁，与贵方的贸易也会受到影响，不是吗？”雷曼副议长说道。

“嗯，自然是如此。但是我们的高层最近一直在担忧，他们担心‘地毯计划’的实施会影响到我们的贸易。”

雷曼副议长故作疑惑地问道：“怎么影响？太阳系的星门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一些主要星系的航道还是可以保证的。只要冥王星漫游者不敢破坏星门，我们的贸易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我们担心的就是这个，倘若将冥王星漫游者逼的太紧，他们不会狗急跳墙么？”

鲍罗丁议长答道：“他们的主力舰队在遥远的外星系，如果他们要调动大部队把星门毁了，我们一定会提前得到消息。这点你不用担心。”

“哦？那这次火星战役你们也提前得到消息了么？”

“这当……”雷曼副议长急忙打断鲍罗丁议长说道：“他们这次采用了全新的隐身技术，我们被打了个错不及防。而且这技术是来自于你们安东尼奥斯公司，如果你们肯给我们提供技术细节，我们自然能够保证星门安全。”

“这没问题，破解这些没有经过强化的隐身技术不是什么难事。”

“是么，我们可不确定贵方被渗透到什么程度了，也许他们的隐身技术是被强化过的。需要我们把一些更详细的作战报告给你们看么？”

“不必了，漫游者只拿到了一些很基础的隐身技术。我们对这点非常确定。”

“你们哪来的证据这么确定这点？”

“我们的证据很多，我们的情报部门还掌握了一些其他证据。”班德罗说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雷曼副议长。

“二位不妨打开看看。”

雷曼副议长打开盒子，他瞪大了眼睛，怔在原地呢喃道：“这是……”盒子里是一枚绿宝石胸徽，右侧有个弹孔，上面还有几滴血迹。雷曼副议长将胸徽拿在手里，手臂微微颤抖着。

“这胸徽的主人死前让我把这件珍贵的‘艺术品’带到你们二位面前。他在前两天的会议上太冒失了，以至于心怀愧疚，一直惶惶不可终日。昨天失足从高处跌落，不幸殒命。”

雷曼副议长收好胸徽，他的面颊微微颤动，用锐利的眼神死盯着班德罗。

“请二位节哀，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班德罗径直走出办公室。

“这家伙……”雷曼副议长将盒子往地上重重一摔。鲍罗丁议长拍了拍雷曼说道：“对于托尼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接下来会派人去保护你们家族在外星系的分支。”

“嗯，我知道，但是我们不清楚他们情报网络渗透到了什么程度。听前几天托尼那个口气，不只是安东尼奥斯公司，诺玛公司可能也知道了一些内情。我心里对托尼的死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他们用他的遗物向我们示威实在是令我们难以接受。”

“托尼的死是有价值的，他提示了我们的处境。那些公司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无动于衷的。不过这样正好，他们可能会利用鹰翼卫队与我们挑起冲突。这样我们也可以借教训鹰翼卫队打压一下诺玛集团。”

“呵，你这么有自信么？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打得过鹰翼卫队？”

“我们不一定要下场，我们可以利用漫游者里的‘心音派’还有欧迪尼库斯军团。”

“嗯，这主意不错，当他们挺不住的时候我们再下场。”

“最好把事情闹大，当足够多的势力牵涉进去后，我们再一锤定音。这样就能彰显我们的权威了。”

“没错，我们需要一场大战役，消灭足够多的舰队，令整个宇宙为我们而恐惧！”

另一边，卡斯托与索尼娅走出餐厅，他们与格里菲斯夫妻道别后来到了一处城市花园。这里的花草经过精心地培育，翠绿的嫩叶捧着淡紫色的花朵，蜜蜂与蝴蝶时不时地在花丛中飞过。

索尼娅突然向卡斯托发问道：“你知道火星有多少昆虫么？”

“不到100多种吧，我记得火星是严格限制昆虫繁殖的，清扫机器人对昆虫种群时刻监控着，一旦发现不利于人类的新害虫就会杀死。”

“哈哈，还真书里说得一样。我真没想到人类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把自然扭曲成这个样子。”

“这有什么不好么？如果城市里出现蟑螂，那么很可能传播严重的传染病。苍蝇、蚊子也是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疾病某些时候也是在考验人类，让人类经受细菌、病毒的折磨，获得对抗各种疾病的基因表达。当物种变得越来越少，人类的环境越来越单纯，人类可能就会变得越脆弱。看起来繁荣的人类社会，最后很可能会因为人类对舒适的所谓单纯向往而变得脆弱不堪。”

“人类追求舒适难道也有错？”

“没错，但是为了舒适去改造一切还是太极端了，为了自己的舒适而把复杂的世界异化为单纯的封闭环境最终只会害了自己。毕竟人类不可能创造一个完全不可打破的环境。当舒适的环境被打破，完全习惯了舒适环境的人类很可能活不下去。”

“哈哈，亲爱的，我感觉你不是单纯想聊环境的问题。”

“嗯，是啊，我是想说，你不必单纯地接受西方思想或东方思想。也不要因排斥某种思想而完全否定它们的价值，接受这个世界的复杂性与文化的复杂性，你的精神能获得更多的感悟。”

“你说得对，如果不是今天和你们讨论这些，我对于东方文化的排斥可能会贯穿我的一生。我在前几个月对历史资料与学术作品的阅读中认为，西方文化是人类几千年发展的表征，而东方文化是人类发展的暗流。表面上人类的科学、艺术的理论体系都是由西方文化所构造的。但是具体的权力斗争与情感状态很多时候受了东方文化的影响。甚至东方文化在这方面很多时候能够压制西方文化。西方文化虽然解放天性，但却容易跑偏。失去了宗教的规范，这种天性的释放很容易失控。而东方文化很多时候在直接影响着人的世俗生活，这种世俗性让它沿着一个不逾矩的方向前进。”

“哈哈哈，看来你最近读了不少东西，有些都没和我说过啊。”

“呵呵，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些很黑暗的东西，我不想和你分享太多。”

“关于人类的政治斗争？”

“对，我发现东方文化中对政治斗争的研究太过深邃，这种研究能让人变得高深莫测，一举一动都让对手摸不到头脑，同时又能保护自己。这种政治上的‘巫术’大大增加了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它让人类社会的权力斗争变得更复杂了，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变得完全没有依靠。”

“复杂也许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我追求美好与纯粹，但我也知道，全人类不太可能都变成我这样。多样化既包含了美好、也包含了罪恶与丑陋。即便人类摆脱了资本的控制，也不意味着人类可以完全摆脱自己的劣根性。某种程度上，这种手段是一种有效自保的办法。不要将这些手段内化为自己的价值取向，而是要把它们当成一种工具。”

卡斯托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可能是我太脆弱了，我总觉得我之前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当我发现这些手段是世界运行的暗流后，会不自觉地认为，它应该内化为人的价值观，尤其是对于政治家来说。”

“不，如果价值观被改变了，那样的人顶多被称为政客。他们只是人类历史的过客，暂时掌握权力，玩弄人心而已，不会留下太多痕迹和贡献。而真正的政治家需要明白人类的方向与自己的追求。”

“真的存在这种人么？”

“我认为存在，只是他们普遍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毕竟他们要改变世界就必然会去动很多人的核心利益，他们的敌人会以命相博，这样凶险的局面，没什么人能全身而退。了解了这些，你……还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么？”

“我仍然要改变这个世界，无论付出多大的困难。正如你说的那样，就算我们跑到世界的尽头也不能完全实现我们的愿望。唯有面对这个世界，拼尽全力改变它才能给我们争取足够多的生存空间。逃避是没用的，放弃斗争只能让自己的生存空间被挤得越来越小。”

卡斯托说完后，索尼娅拉住他的手说道：“好，我会和你一起创造一个新世界。”看着索尼娅那碧蓝的眼眸，卡斯托似乎看到了未来无限美好的璀璨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