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二十一章 钱三郎

话说钱三郎从姐姐口中得知自己跟李七娘姻缘无望后心痛难当，竟一病不起。这可急坏了钱老爷子，他和老妻两人衣不解带地守护在幼子床前，侍汤奉药，原本花白的头发竟在短短数日内全白了，整个人也好似老了十几岁。

钱三郎不忍见老父老母如此，撑着一口气吃饭吃药，身体竟慢慢地好转。见儿子病有起色，老钱旧事重提，表示会尽快为儿子物色一门婚事，新媳妇进门一来冲喜，让钱三郎尽快痊愈；二来也可以接过照顾他的重任。毕竟他和老妻已是风烛残年，恐怕照顾不了儿子多久。

见自己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让年迈的父母既伤身体又耗精神，老父仍然一心一意为自己操持，钱三郎万分羞愧，他主动与父亲进行了一场父子交心的谈话，拒绝了父亲为他操办婚事的提议，表示自己还年轻，不该过早沉迷儿女情爱，今后会一心扑在学业上，“不到金榜题名不提婚嫁！”

钱三郎说到做到，加上年轻人身体底子好，一旦解开心结身体很快恢复如初，他命书童将书房好生打扫了一番，坐卧都在书房中，昼夜苦读。

儿子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得老钱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能收心，在青春躁动的年纪能将一门心思全扑到学业上，这是天大的好事！忧的是金榜题名岂是那么容易的？多少饱学之士都在科举一途铩羽而归，若是如此，他和老妻最疼爱的三郎难道要孤独终老？

反倒是老妻看的开，劝慰他道：“三郎年纪还小，就是再过十年娶妻生子也来得及，你瞎操什么心？”

短短时日，钱家两代三口人从大悲到大喜，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李青鸾却半点不知情，她仍和往常一样，无事就带着贴身丫鬟去临安坊间闲逛，去“奕社”看稀奇，去西湖赏春光，等待着李进出使金国归来，她和母亲才好返回鄂州。

李勇是次日早上交班下值的，钱氏伺候他梳洗一番，吃了早点又打了回儿盹，这才将李进的信拿给他看。趁丈夫看信的功夫钱氏说起替自家弟弟探郑氏口风的事来，“七娘确实生得好，可婶子的眼光也未免太高了，像王太学那样的人物一旦高中进士，不知道有多少公卿大臣会榜下捉婿，怎么轮也轮不到咱们这样的人家！”

“妇人之见！”李勇低声呵止妻子，他这位贤妻什么都好，就是太宠爱娘家弟弟了。

“你也是当娘的人，哪个当娘的不是巴望儿女能觅得好姻缘？婶子为七妹妹考虑的多一些有何不妥？三郎自然是好的，但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来。”

钱氏一大早就被丈夫训斥心中不痛快，嗫嚅道：“我就是白话两句，你就急眼了。”

李勇见妻子认怂也不再多说，拿过大哥李进的信看起来。

李进的信是十余日前写的，那时使团一行刚到淮河边，正在等待渡河。李进的家信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昨日才到李府，算起来他应该已经过了淮河，说不准都快到金国的中都了。

李进的信写得比较简单，主要是向家里人报一声平安。李进在信中提到了皇城司第五指指挥使吴扬，对其赞不绝口。

“原本以为吴扬吴指挥既是吴少保家的衙内，必是个纨绔，官家破例为他设立了皇城司第五指，多半也是看在吴少保的面子，借父荫而已……没料到吴指挥是个有真本事的，这一路走来相当辛苦，吴指挥小小年纪，不但能做到令行禁止，还能与士卒同吃同住，短短时日已经将出行使团的护卫军收服的服服帖帖，如臂使指。日后回临安，有机会倒要与他多亲近亲近。”

李勇是宿卫宫掖的禁军校尉，与皇城司并无多大交集，看了兄长的信他也只是在心中略过了一过就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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