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仙 第六十章 西北狼烟

大泓与西留的边界，大体上西起云盘山，东至大河岸，若以南北论，则有诸多山脉相隔，接连两国边界的四百里云苍山山脉，就是两国争夺与厮杀的重点。

莽莽山脉之中的河谷，便是两国攻守的通道，其中尤以秀水河谷、源水河谷、马蹄河谷最为关键，也是两国边军常年拉踞之地。

西留再次征发二十万兵丁，聚集了四十万大军，由太后阿史没藏带着幼帝御驾亲征。

一时间，数路烟尘滚滚。

西留军自三大河谷、狼烟峡、云苍山乌鞘岭，分兵五路攻向大泓。

西军大营，在西北历代军事重镇凤鸣城。

西留举全国之力来攻，西军自然不敢怠慢，朝廷也不敢轻视。

天德帝先是以永安公主谢回雪为监军，很快又为在西军中人望很高的武威将军叶世辰平反昭雪，接着又下诏从内藏库额外调拨了一百二十万贯铜钱用于战事。

在兵部的调配下，大量的粮食与兵甲源源不断运往西北。

西军司大将军杨祖德的大帐之中，西军各路将领济济一堂，共商兵事。

杨祖德恭请都监军永安公公主谢回雪坐上主位，谢回雪坚辞不受。

大泓自开国便立下以文制武的祖制，更有以内臣监军，便宜行事的传统。

碰到知兵懂兵或不知兵但有自知之明的监军还好，遇到不懂兵事偏自以为是的监军那就不仅仅是将领难做的问题。

西留崛起之时，便是当时的内臣监军瞎指挥，连续输掉两场关键之战，终成大患。

当然，也因为内臣监军的传统，帝国的内臣之中也出过不少战功赫赫的牛人，但如今内臣之中，知兵事的杨瑾正在西南平叛与对付李朝。

天德帝大概也知道此战的重要性，才没随便派个内臣来。

谢回雪径自走到左下首坐下，杨祖德只得坐上了主位。

杨祖德对着谢回雪颌首为敬，开口说道：“西留军已经祭天出征，我们却连他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都还没弄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我与公主殿下想听听诸位的高见。”

四路统制之一的高适先是起身向谢回雪行礼，再对着杨祖殿说道：“大将军，与西留军交手这么多年，彼此早已知根知底。按照以前的打法打就是了，没什么好怕的。”

杨祖德点了点头，示意高适坐下，对着谢回雪说道：“当年叶世辰将军提出堡垒与浅攻之策以应对西留军的骑兵优势，利用大泓的国力优势，修建堡寨，层层进击，再以堡寨为点，攻取堡寨周边之地，循环往复，不断蚕食西留的边境，这种战术被证明是成功的，西留国开始时依样画葫芦，也筑堡寨，但他们的人力、物力根本没法和我们比，无以为继，只好放弃。于是他们采取了拔要点与长驱直入的方式应对。六年前的定边城之战便是如此。”

定边城之战，以大泓惨败结束。

六年前，西军司于狼烟峡要处修筑定边城，以控扼狼烟峡，威胁西留的永都山行宫。

西留王派晋王率十五万大军进攻修筑尚未完成的定边城，西军各路救援不及，副统制王庆、守军两万人、民夫五万，幸存者十之一二，伤亡惨重。

自定边城之战后，针对西留军利用自己主力为骑兵的优势，时不时组织的大规模迅速而纵深的拔点行动，西军也逐渐找到了应对之法。

西军内部称其为弹性防御，针对西留军骑兵大机动大迂回优势，西军司在未清楚敌人目的与目标之前，利用在漫长边界上的众多堡寨做为前沿进攻跳板，将其切块划段，分成左右两翼与中路共十二将辖区，西留军大军出动之时，任你攻取哪一将或数将辖区，据城池堡寨坚守，周边诸将随时以为援，而其他诸将则主动出击，趁敌空虚，深入西留国境内攻城掠地，逼迫西留军退兵。

谢回雪黯然，叹惜道：“叶世辰的确大夏最优秀最忠诚的将领，可惜含冤而死，如今冤案得以昭雪，希望能稍慰叶將军在天之灵。”

这个话题自然不能多说，谢回雪话锋一转，说道：“各位将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西留军也十分熟悉。如何才能打败来势汹汹的西留四十万大军，杨将军与诸位商议决定就行。”

这便是要彻底放手，将用兵之权完全交给西军了。

帅帐之中，众位西军将领心里长舒了口气，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杨祖德起身郑重行礼，说道：“西军二十五万将士感谢谢回雪信任，我西军将士必定人人效死，不负圣上与殿下所望。”

谢回雪起身还礼，正色道：“大将军客气了！西军的忠诚与勇猛，本公主深有感受。有西军在，帝国的脊梁就在。”

众将起身，齐齐行礼，沉声说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

谢回雪还礼，笑道：“还是先坐下讨论战事吧。”

言归正传，杨祖德请谢回雪与众将一齐来到沙盘之前，开始说出西军的部署。

统制姚远在狼烟峡进出口新筑两座堡寨，阻断西留军自永都山经狼烟峡进攻定州的路线。

三大河谷与乌鞘岭守军据堡寨而守。

其他各将坚壁防守，并随时准备出兵攻入西留国境内反击。

众將应命，姚远指着沙盘上狼烟峡北面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道：“末将准备直接出兵占领石门口，在那里筑堡寨。”

石门口位于西留边界四十里外，是五都山的大门，西留人称之为唱歌作乐地，离那不远，便是西留国行宫所在与西留重兵驻守之处，还有一片盐湖。

杨祖德并未立即表态，看向众将。

高适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条河谷，说道：“若要取石门口，则无理河口处也必须修筑堡寨，护住右翼，保证补给线，同时互为呼应，彼此为援。”

另一名统制庞国忠插言道：“若是这样，则应在无理河与大定河分水岭处再筑一寨，方为稳妥。”

杨祖德认真看了看沙盘，最后说道：“那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为了抢在西留军行动之前完成这三座堡寨。告诉将士们、保甲以及民夫，我会发放额外的工钱和奖赏，以六日为限，每提前一日，再加一倍工钱。”

忽然瞥及谢回雪目光一直盯着一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道：“公主殿下果然是知兵之人，眼光毒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