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仙 第三章 宁王亲至

徐道人瞪了那汉子一眼，说道：“三十六兄弟之中，唯有老九你与十三弟、二十一弟三人杀性最重，二十一弟便是因此而遭至杀身之祸，也正因为你们胡乱杀人，也才遭致乌山今日之祸。想当初，至少乌山水泊与周边州县的百姓明里暗里都是向着我们的，你们几个滥杀无辜，加上还有其他几个兄弟贪财好色，惹得百姓心生怨恨，反而倒向了官军，这才让我们此次被宋葆江打得大败，连大哥都失手被擒了。”

那汉子一脸不服，分辩道：“三哥这话，阿牛我可不爱听了，若不是二哥磨磨蹭蹭的，拖延了时间，大哥又怎么会被那些官军抓住。”

“王阿牛，我警告你，有些话不能乱说，如今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出大哥，而不是怀疑自家兄弟。如今二哥已提前赶去中京布置，这样的话千万不可再提了。”

王阿牛见徐道人声色俱厉，却也浑然不怕，反问道：“三哥，你是我们兄弟当中的军师，素来足智多谋，料事如神，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二哥投降了朝廷，在中京城布下的是对付自家兄弟的陷阱，那么我们岂非是去自投罗网？你可别忘了，二哥本是科举出身，也曾做过一县的刑名主簿，若不是得罪了蔡相国，又怎可能跑来乌山入伙？众兄弟之中，也只有他平日里常有希望朝廷招安的念头。”

徐道人想不到平日里憨直鲁莽的王阿牛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事情来，而这些，本就是他所担心的。

想到这里，徐道人说道：“我们得加快脚程，尽早与妙儿她们会合，争取在宋葆江未出云州之前截住他，一旦进入中州境内，便有禁卫军的水军接应，到时，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押解至中京。要想在京城中救出大哥，难如登天啊。”

王阿牛再次问道：“所以，二哥为什么带人去中京，而不是与大伙会合在云州境内动手救大哥？”

徐道人知道他的脾气，这乌山之中，也只有大哥一人让他完全服帖，无奈的说道：“二哥去中京是与我商量过了的，宋葆江不是易与之辈，我们必须得做多种准备。”

排行十二，一直未曾作声的马煜忍不住说道：“这些事待见到妙儿她们之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不然，可就远远落在宋葆江后头了，哪里还有机会救大哥。”

王阿牛咕哝了一句，果然住了口。

说回李负这里，虽说得了本太过玄幻的修道秘笈，但路引却在河中遗失，此去江南怕是暂时去不成了。

身为平民百姓，若非乱世，没有路引可谓寸步难行。

李负只得返回云州重开路引。

云州城，望江楼。

这是一座开在曲水河边的三层木构酒楼，占地数亩，仿得是江南园林的风格，风雅得很。

这座酒楼据说背景很深，所以生意做得极好极稳。

而此时二楼一间临河的雅座里，一个长相极为清秀，身穿青色士子衫的少年人正站在窗边，不时向外张望，眉宇间的焦躁掩饰不住。

相较于这少年人，坐在桌边的五个相貌各异的汉子倒是都淡定很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不时喝上一口茶水。

望江楼后院，一个锦袍束冠的年轻贵公子听着酒楼汤掌柜的禀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站在他身后左右的两名黑袍老者一脸漠然的望着前方，眼中并不无焦距。

汤掌柜讲完之后，垂首等候贵公子的吩咐。

贵公子轻轻说道：“这次本王调集了三百名血衣过来，想来足以应付了，不过凡事就怕万一，辛苦一下鹿老与卢老，别让贼人走脱了。”

两名黑袍老者微躬身子，同声说道：“王爷尽管放心，有我们二人在，断不可能让贼人有逃跑的机会。”

贵公子摆了摆手，说道：“汤掌柜，你先去忙吧，记得盯紧了贼人，却不可惊动了贼人。”

汤掌柜欠身应下，缓缓退出了后院。

贵公子这才慢悠悠的踱回身后的那栋二层小楼内。

两名老者守在了门外左右。

小楼内燃有熏香，一名身着绯红色长裙的清冷丽人正跪坐在茶案前点茶。

点茶是一门技术活，然而这清冷丽人显然精于此道，素手柔荑，优雅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未见半分迟滞。

绯衣如血，玉手胜雪，那碗茶点出，澄澈似翡翠，看起来赏心悦目之极。

贵公子眼中的火热一闪而逝，平静如常。

走到茶案前弯腰拈起那杯茶轻轻转了转，然后一饮而尽，看着手中的空杯，开口说道：“恩若，听说你长兄徐子义前几日入了东宫为职？”

绯衣女子动作神情依然，未见分毫变化，说道：“家里的事情，恩若一介女流说不上话，自然也插不上手。”

贵公子哦了一声，弯腰将茶杯放了回去，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绯衣女子，说道：“聪明的世家大族不喜欢太早选边站，即便选边，也喜欢多方下注，本王只是有些好奇，你长兄入东宫究竟是徐家的决定，还是太子或父皇的意思。”

徐恩若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点茶上，没有接话。

几位王爷与太子这些年争得有些厉害，这是朝堂上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本来，太子是已故皇后嫡长子，有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地位稳固。

自三年前太子巡视江南遭遇了一场刺杀之后，也不知什么原因，陛下先是让二皇子英王谢安去了大泓最能打的西军司历练，又让四皇子永王谢玄掌了东南诸路的财用都总管。

这几年，陛下宠爱贵妃杨玉蓉，对杨贵妃的儿子宁王谢楷也就是眼前这位王爷日渐重视起来。

不过说起来，宁王爷自幼天姿聪慧，多才多艺，与陛下一样，精通书画，更难得是，王爷不仅能文亦能武，手底下的功夫与脑子里的韬略都相当了得。

自从三年前陛下将武德司交予王爷执掌后，朝中的有心人隐隐嗅出了些别的意思。

自大泓开朝，便设有武德司一署，专司侦缉探查之责，朝廷与民间的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握之中，到后来，它不仅是皇帝的耳目，亦有缉捕之权，但为了防止武德司坐大，皇帝也严禁武德司掌握刑讯与执法权。

武德司的办公衙署是一座四栋三层朱红高楼围成的四方小院，是以朝廷坊间提及武德司时素来喜欢以红楼代之。

红楼一般由皇帝信任的内侍重臣任司监，下设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方都指挥使、四使下辖十八路都尉，都尉之下有校尉、小校与最底层的谍子录事。

而红楼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它那被世人称为“红楼血衣”的九百剑手，不仅仅个个剑道修为精湛，而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专门负责暗杀与守护之责。

十八路都尉之外，另有三名血衣都尉统领，直隶于司监，徐恩若便是其中之一。

到了大泓天德帝谢应看这一朝，谢应看不仅让不是内臣的发小刘承意出任司监一职，还在司监之上设了掌令使一职，由三皇子宁王谢楷兼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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