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边西 他乡异客 第四章

六月的骄阳烧灼着这座北方小城的某高考考场，季雨生正在焦灼的奋笔疾书，同时焦灼的还有不争气的肚子。曾经多次幻想的场景并没有如期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因为着凉而引发的肠胃不适。在人生中第一次的大考中，季雨生成了那个不幸的人。天知道那天试卷作答的怎么样，雨生结束考试后的第一件事，先是去厕所“酣畅淋漓”，然后是去了药店。

“人生之不如意啊，总是十之八九”躺在租住的旅馆吱吱作响的床上，18岁的雨生第一次产生了对未来的迷茫。

随着高考成绩的发布，雨生不出意料的名落孙山，刚刚过三本线。回到家中陪母亲的雨生有些木然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刚刚抄录的成绩，426分却十分的刺眼。愣神中被母亲的声音打断，“小雨啊，考了多少分哩，有没有大学上”

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雨生喉咙了就像卡了鱼刺，怎么也蹦不出一个字儿。似乎是察觉到了雨生的难堪，母亲悻悻的说到：“要不去省城找。。。”话还没说完，雨生却重重的站了起来，对着母亲说道：“娘，俺就是考不上大学，俺也会一直在娘身边照顾娘。”

“小雨你跟着娘只会吃苦的，娘没有本事”母亲流着眼泪喃喃道。

“多少苦俺都不怕，俺跟着娘就是最快乐的，给啥都换不走”，雨生还在说着，屋外传来发小程铁牛的声音：“雨哥，雨哥，你干啥哩，你快出来啊，我有话跟你说”

循着声音，雨生看见铁牛伏在一人高的墙头上，“赶紧从俺家墙上下来，我这就出去”。

刚看到铁牛，铁牛就拿出来一张被揉搓的报纸。

“雨哥，你给俺看看，这上面说的参军入伍，俺符不符合条件哩，俺爹不识字，让俺找你给俺参谋参谋”

在这张皱皱巴巴的报纸上，雨生努力的寻找着关键信息。

“年龄18-24周岁，高中以及以上学历，男兵身高160cm以上。。。”雨声念到。

“那就是俺符合条件哩”

“你只是符合基本条件，这上面说了还要进行体检和政治审查，麻烦着呢”

“俺爹说现在军队好着哩，吃得好住的好，村里还给发补助，好着呢，村西头的黄大爷穿军装可威风了”

黄大爷，本名黄有忠，是一名参战老兵，年轻时参军，一连二十多年没有音信，加上家里本就他自己一个人。如果不是突然回来，村里都以为当了逃兵或者阵亡了，只不过回来的时候眼睛瞎了一只，腿脚也不太灵便。家中老宅因为年久失修早已坍圮。村委会将晒大烟的烟房腾给他住也拒绝了，愣是自己把老宅清理了一遍，也仅仅是达到了房子的雏形，打远看，还是一摊废墟。黄大爷就这样生活了很多年，靠着补助和几亩分配田度日。尽管家徒四壁，他身上的军装却干净整洁，只是常年的洗涤已经褪色。平时不跟村民有来往，雨生和铁牛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也曾跟其他孩子一同向他扔过小石头，而每每这样，黄大爷没有生气过，只是站在原地傻呵呵的笑，又很巧妙的躲开了孩子们的攻击。

“铁牛你要当兵啊”雨声问道

“俺爹说俺不是上学的料，再读下去也没什么出息，正好今年咱们乡征兵，俺爹想让俺试一试，争取能在部队好好干，混出个人样来”。

“报名是在乡公社，得填下登记报名表”，雨生费力的看着报纸，接着说道。

送走了铁牛，已经是傍晚时分，雨生斜靠在南墙上思索着什么。

“与其勉强上三本，还不如去参军，起码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自己也能博一博未来”雨生脑海里反复着这句话。

“雨生，吃饭哩”看着母亲探出门外熟悉的呼喊，再想到接下来上学给母亲的压力。一瞬间雨生下定了决定，“去入伍，去拼他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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