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星戏话 第九章 雷鸣的预感

在与恶魔的激战过后，等待着任刚剑和杨燚明的不是同学的追捧、不是老师的夸奖，而是一张警察证件以及一位刑警的严肃目光。这两位中学生自幼在合法的城市家庭长大，与警察打交道的经验为零，见到这个场面就双双不知说些什么。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竟然是两人的班主任晁老师，她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挥手向青年刑警打招呼：“警察同志！这两位学生是犯了什么事儿吗？您不用顾虑，直接把人带走吧，如果证据确凿的话，可一定要严惩啊！”

杨燚明愤恨地瞪着晁老师，恨不得把她活撕了，但是碍于警察在场也不好发怒。

“啊，您是两位同学的老师吧？您好，我是市刑警支队的雷国勇，是接到附近居民的报警电话才来的。我稍微目击了一点校内的状况，我个人认为这俩孩子没犯事，反而可能有见义勇为的功劳。但是关于现场的一些细节，我们需要带走两位当事人去做个笔录，您看有没有问题？”名为雷国勇的青年刑警解释道。

“哦，当然可以！您尽管带走！如果他俩在警局闹事儿您就关起来，不用通知我们！”晁老师欢愉地说道。雷国勇看着这位晁老师的言行，感到了强烈的不自然，但既然结论是配合调查，也就没有对此深究下去。任刚剑与杨燚明就这样“自愿”被雷警官接走了。

到了刑事侦查局，任刚剑与杨燚明被带到了不同的会客室里，向任刚剑问话的就是刚才那位接走他们二人的雷国勇警官。另有一位便装的警官坐在电脑前，随时准备打字的样子。雷国勇给任刚剑递了一杯水，掏出一个富有体制内气息的笔记本，而后开始了问话：“不必紧张啊，就是向你们确认点事情，估计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让你们回学校了。我们其实是在调查一些近期市区发生的恶性事件，经过队伍内部的讨论呢，我们认为坊间相传的‘恶魔病’可能是调查的突破口。”

“哦…好，我明白，您有什么想问的？”任刚剑说。

“没事儿，不用太拘谨啊，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不知道就说不知道。首先，今天你们学校受到了疑似恶魔病发作者的袭击，与之搏斗的是你，任刚剑，还有你的朋友杨燚明，对吗？”雷国勇问。任刚剑愣着点了点头，没有主动提供更多的信息。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发病者要袭击你们学校？”雷国勇继续问话道。任刚剑这时眼神有点偏移，并且开始小口呼气，像是在检查肺活量那样。雷国勇见状接上了话：“没关系，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我也不是在审讯你…”

“你们知道恶魔原本是人吗？”任刚剑反问道。

“嗯…虽然还没有得出统一的结论，但是恶魔病这个概念，它作为一种类似都市传说的元素，其实在民间流传了有一段时间了。前几天，赵戈，就是那个这两年很红的喜剧演员，不是在电视直播的时候现场变成了恶魔吗？这就算有了直接的影像证据了。所以我们目前的假设是，所有游荡在民间的‘恶魔’原本都是生物意义上的人。”雷国勇仔细地回答道。“我刚跟你说的这些信息暂时别往外说啊，因为你也算当事人我才告诉你的”

“我和我的同学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曾经是人的异形生物给宰了，不犯法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局里目前的指示是，因为恶魔病发作者的危险系数极高，所以一旦他们表现出任何的破坏倾向，可以先击毙后请示，对于民间见义勇为的群众不要求必须制服活的，也基本上办不到。怎么？你是在顾虑这件事？哈哈，没必要的，我刚才也说了，我不是在审讯你，既然你们和恶魔作战，那就跟我们刑警是同一阵线的。现在你愿意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了吗？”雷国勇笑着说道，自己也端起玻璃杯喝了点水。

“我能相信您吗？”任刚剑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心。

“你自己判断一下呢？”雷国勇说。

“呼…”任刚剑靠在会客室的沙发靠背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他在过去两天经历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有些话也是不吐不快。“我们今天被恶魔袭击的原因，我推测是…因为我之前也跟其他恶魔交手过，所以那个喷火的恶魔是来复仇的。”

“还有其他的？你之前又是因为什么会跟恶魔有来往？”雷国勇追问道。

“我那个老师，您见过了，她找的。我没有证据，但是只能是她。”任刚剑说。

“稍等我记录一下，说实话，我今天也觉得你那个老师有问题，但我本以为她和恶魔病没有联系，所以没有带她回局里。”雷国勇快速地在本子上写着字，一边继续向任刚剑问话：“除了刚才这些，你跟恶魔病患者就没有其他交集了是吗？”

“是。”任刚剑说。

“好，下个问题，今天你们在操场里和恶魔战斗的时候，你跟杨燚明身上都起了变化，战斗结束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这一点我没理解错吧？那是否能说明一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能产生这种变化的？”雷国勇问。

“我是…在上一次和恶魔战斗的时候，被某种好像是发光射线的东西击中了头部，然后…应该是当我情绪有剧烈波动的时候，我就会变成战斗用的姿态，那个姿态叫‘白天星’，嗯…我不确定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是当我身体产生变化的时候，像是我脑中有个无名的声音，告诉我现在变成了‘白天星’。杨燚明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可能跟我类似吧。”任刚剑回答道。

“发光的射线？那是恶魔发起的攻击吗？”

“应该不是，就是凭空从水泥地里钻出来的，啊！后来有个老人跟我说什么…‘魔神星’是用于消除宇宙歪曲的最终手段，所以…嗐，可能就像少年漫画里那样被什么不可名状物选中了吧，也不是我自愿的。然后这个‘魔神星’…现在我觉得是白天星、烈午星一类的什么星的统称吧，烈午星就是杨燚明变化以后的名字。我觉得这跟恶魔病没关系，是另外一种独立的力量。”任刚剑叙述着自己的推理。

“老人？长什么样子？知道名字吗？”雷国勇的签字笔在本子上飞舞不停，只有问话的时候才能停下来。

“他说自己叫皇甫bēng，姓皇甫，应该就是复姓的那个皇甫，至于bēng我就不知道是哪个字了，他也没写给我。我听着觉得这不像真名。”任刚剑说。雷国勇随后又追问任刚剑上次战斗的细节，任刚剑就如实描述了学校地下密室发生的事。

“好的，了解了，你自己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雷国勇问道，笔尖悬在纸上。

任刚剑这时看向窗外，摇了摇头。

“那我跟你分享一下刑警队现在的情报吧。”雷国勇说道，并且把手中的笔记本翻到了更靠前的页面。“恶魔病是我们目前调查的方向。目前在民间游荡的恶魔病患者一共有两股势力，其中一个是赵戈个人，他在公众视野中出现了仅两天，就已经是是两起恶性凶杀案的重大嫌疑人，另外一个是主观故意培养恶魔病成员的地下黑社会组织，就昨天和今天出现在你们学校的恶魔病患者，我推测就很可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之所以把赵戈单独划出来，一方面是他目前为止的活动都在明面上，是已知的危险系数极高、作案手法极残暴的游荡恶魔，另一方面是根据我们的调查，确实没有发现赵戈和地下组织有任何联系。”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任刚剑问道，重音放在了“我”字上。

“可能是我没讲清楚，现在的情况呢，是我希望与你和你的朋友合作，目标自然是对抗当前活跃的两股恶魔病的势力，所以才跟你共享一些信息。以刑警队本身的力量，嗯…我主要是担心武力层面可能弱于恶魔病的势力。”雷国勇解释道。

“我有的选吗？”任刚剑的眼神还游离在窗外。

“呃…原则上是不强迫的，我也是看到你们在学校里和恶魔战斗的样子，才想到或许可以让你们以外援的形式加入到我们对抗恶魔病势力的任务当中。如果你们在任务中有重大表现，基本上拿个二等功和一些现金奖励是不成问题的。请问是有什么别的顾虑吗？”雷国勇问。

“我不知道在警察面前这么说合不合适，不过实话实说…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在意的只有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刚才在学校里跟恶魔作战的样子应该显得很拼命，那我是不得不拼命，敌人都杀上门来了，我能不迎战吗？如果帮助到了其他人也只是顺便的事情，仅仅我从自己的意愿来讲…我不想主动置身于危险的任务里。今天是4月23日，我现在初三，离中考还有两个月零一天，在那之前我想让自己平平安安的。”任刚剑如是说。

雷国勇急停住了手中的笔，他望向不与自己直视的任刚剑，由衷感到几分失望。“我理解，理解，中考那是…相当重要的考试。但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一下，敌人在暗处，你暴露在明处，即使你不参与我们的任务，你个人的处境也不非常安全。如果能尽早解决掉地下组织，也能让你更安心地在不被打扰的状态备考，不是吗？”

“如果不能够尽早解决呢？”任刚剑反问道。

雷国勇长叹一声说：“我们作为警察，确实没有资格要求一般民众冒着生命危险参与到我们的任务中，但…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看到你们和恶魔战斗的时候，我内心里也稍微燃起了一点那种，对超级英雄的憧憬。假如我获得跟你一样的超能力，我是绝对愿意冲在前线和恶势力斗争的。也许我不该擅自默认别人也这么想，不好意思啊。”

“我也只代表我自己。但杨燚明应该愿意做这个出风头的事。”任刚剑说。

“我的同事在跟他问话，那我就等他消息吧。哦对了，我给你留一个我个人的手机号，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联系我。”雷国勇拿起一张纸条抄了一串电话号码。任刚剑没有拒绝，以不置可否的脸色点了点头，收下了纸条。

隔壁会客室传出了杨燚明豪迈的笑声，还隐约能听见他说“交给我吧”、“没问题的”之类的话。任刚剑面无表情地听着，雷国勇则苦笑着整理起笔记来。一旁的打印机打出了几张纸，上面写了任刚剑的笔录内容，任刚剑确认无误后就签字并按了手印。不多会儿，杨燚明也做完笔录出来了，这时雷国勇表示：“由于刑侦局的警车资源有限，就不能把两位送回学校了。我们这附近的公共汽车站有直达你们学校的班次，等下我送你们过去，车票钱我会帮你们付的。”

两人谢过了雷国勇，在他的带领下走出了刑侦局的大楼。天色变得有一点阴沉，稀疏的几片乌云在灰色天空中各自为家。车站在马路的同一侧，走出刑侦局后没几分钟就到了。雷国勇等到公共汽车进站，也就准备回到局里了。“要下雨了，快点回学校吧。今天就不再麻烦二位了。”

“雷警官。”任刚剑在上车之前又叫住了雷国勇。“您为什么想当刑警呢？”

“我？我的理由很普通啦，因为想把坏人绳之以法，算是简单的正义感吧。”雷国勇坦然地说道。任刚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别的，就跟杨燚明一起上车了。公共汽车离站后，雷国勇在原地发呆了几分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下还没到下午四点，天色已经变得更加阴暗了，雷国勇正要走回刑侦局，他头顶的一块乌云却毫无预兆地降下了一道宽大的闪电，精准地劈在了雷国勇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