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星戏话 第二十一章 绝路的挽歌

“六个人啊，人数和上次一样，那先从谁开始呢？呵，呵…”赵戈戏笑着，大黑眼珠里却不自主地流露出凶光，他环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目光随即锁定在白天星身上。“小冰人儿，上次你可把我打得好惨啊，这回就先从你开刀吧！”

赵戈说话的尾音还没结束，他的身形就从原本站立的位置消失，然后瞬间闪现在白天星面前，墨绿色的硬拳头直击白天星腹部，超强的力道还掀起一阵乱气流，只把白天星的整个身体打飞出去，直接越过了天台的边缘。金色棍棒从高楼上坠落，而白天星强忍腹痛向前吹出一口冰之吐息，将自己的身体更向后推进，这才抓住了旁边楼房某一层的窗檐。这一切只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发生，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赵戈的动作，而赵戈却大展双翼，追着白天星到相邻的楼房去了。

“不好，他想要单点突破，你们会飞的快跟过去！杨燚明，咱俩跳到对面的楼上！”雳暮星嘶喊着指挥道。而赵戈早就飞闪到了旁边的楼房，他悬在空中，又对抓着窗檐才勉强没有坠楼的白天星施以一击飞踢。楼层的墙壁被赵戈的强踢破坏，白天星跟着碎裂的混凝土一起跌入了楼房内部，全身滚动着向后摔出好一段距离，直到被房间内部的白墙拦住，他的后背又遭到了强烈的冲击。被打破墙壁的房间是一间毛坯房，白天星艰难地站立起来，手中没有武器，而高大的赵戈则稍微底下身子才挤进了房间。苦丛星、暗辰星、炫朗星从外墙的缺口飞进房间，目前是四人与赵戈对峙。

“不错嘛，还是有一点防御力的。”赵戈不由衷地赞叹道，好像没把另外三人放在眼里。

“你们仨，掩护我一下…”白天星的身上冒出了低温能量构成的气氛，在身体外部包裹成了球状的能量集团。赵戈抬起双臂向白天星靠近，毛坯房的水泥地上却突兀地钻出了带刺的藤蔓，从下方捆绑住了赵戈的手臂、脚腕及翅膀根部。暗辰星则挡在了白天星与赵戈之间，身上冒出了紫红色的气焰，而赵戈高抬的双臂挣脱了藤蔓后就向着暗辰星劈砍而来。

“骸骨幻象！”暗辰星的身体向前方喷射出紫红色的波导，在发射路径中化作了一个巨大颅骨的形状，在赵戈身上爆炸出了紫红色的扩散式气焰，将赵戈的身体向后推出了几步，但也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反而是让这小房间内充满了刺鼻气味。赵戈仿佛受到了挑衅，双脚与翅膀稍一发力，就将带刺藤蔓给全数扯断了。

“曹安晨，闪开！”白天星喊破了嗓子，他身体外部已被实心的低温能量所覆盖，远看过去就是个炫目的大冰球，满溢的寒气让毛坯房的水泥地和墙壁都盖上了一层冰霜。暗辰星闻言就躲开了，白天星以全身的力量推动与自己一体化的冰球向前突进，全然将自己当成的出膛的炮弹，推压着赵戈一并突进，连同自己一起掉出了外墙的缺口，两者挤在一起开始自由落体。

“白天陨落！”包裹着白天星身体的大冰球猛然开始以更大的加速度下坠，楼房的高度还给他提供了充足的加速距离，大冰球压迫着赵戈，向地面失控地超疾速坠落。坠地的一瞬，浓缩的低温能量以白天星的身体为中心而狂乱地爆开，寒光倏忽间照亮了整座废弃小区，爆炸的位置破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巨坑，周遭的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夹杂着碎砖与冰雹的风暴无序地轰吹往各个方向，让破旧的地面都蒙上了冰霜，楼房低层的玻璃窗也在硬物的频繁冲刷下接连碎裂。

雳暮星和烈午星这才从相邻楼房的天台上爬楼梯赶到了外墙破损的房间里，白天星和赵戈已没了踪影，其他人的脸色又十分紧张，于是雳暮星凑到了破墙的边缘往下面望去，只见白天星和赵戈一齐摔打在了碎砖地面的深坑里。雳暮星皱着眉吐出一口气，以担忧的情绪自语道：“任刚剑…已经用了那招了吗？”

白天星无力地趴在赵戈后背的翅膀上，他的耳鼻口眼又渗出了血流，四肢关节处也因皮肤撕裂而流血，浸红了白色的战斗服，刀刺般的疼痛感布满了全身的肌肉与骨骼。赵戈先一步站了起来，轻易地将白天星甩在了地上，而赵戈自己的体表也出现了断断续续的裂痕，然而相比上次这招让他的身体直接四分五裂，这次的损伤看起来根本无伤大雅。

“你死了吗？说句话啊。”赵戈随意地踢了一脚趴在坑里的白天星，后者的身体被踢翻了个面。白天星的脸上染满了血，呼吸的节奏非常缓慢。赵戈见状猛抬起膝盖，一脚踩在白天星的喉咙上，白天星“呃呜”地叫了一声，眼神发直地静止在地上。

空中陡然飞过三个人影，赵戈的大黑眼珠快速扫视一番，从手中托出一颗铅球大的暗黑能量弹投向了其中一个人影，那正是苦丛星，暗黑能量在她身上炸开，她的叶翼顿时不停使唤，只以身上冒着黑烟的状态向地面坠落而下，正面摔在地上又在满地的碎砖与冰粒上滑行了一段，身上的木甲被蹭出了好几道裂痕，暴露在外的部分皮肤也划伤了。

“我记得你，身上长叶子的小姑娘，你有给别人疗伤的本领，所以你会是第二个死的，紧跟在小冰人儿后面…”赵戈奸笑着向摔在地上的苦丛星说，随后蹲下在坑里检查白天星的生命迹象。这时，赵戈感到背后一阵热意，他回首望去，竟是烈午星身上冒着火、挥舞着大斧子从高楼处跳了下来。赵戈本能地飞行回避，而烈午星则在下落途中将斧子丢出，飞旋的斧子正砍在赵戈的一片翅膀上，但也只在翅膀上留下一道斩痕而已，斧子随后落在一栋楼房的边缘。烈午星自己则左臂着地摔在了结霜的地上，即使是以魔神星的防御力，这一坠楼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整个左半身撕裂般的疼。

“好家伙，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你还没理解你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赵戈虽然没受什么损伤，那烈午星这股自行坠楼的蛮横劲儿倒也让他震惊了一秒钟。

“嘁…不就是玩儿命吗…任刚剑能做到的事…我当然也能！”烈午星愤恨地说道，他现在手边没有斧子，以身体内积蓄的火力从口中喷出一道火焰集束。火焰烧了赵戈一脸，在他面部留下些许炭黑的痕迹，但是都不足以让赵戈收起不友好的笑容。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多讲义气呢，原来只是个不知生命可贵的二傻子。你这种人都犯不着让我亲自动手，说不定哪天就掉河里淹死了。”赵戈讥讽道。

烈午星意图反驳些什么，但赵戈彻底无视了他，而是躬下身子伸手去探白天星的鼻息。尽管赵戈的体表变成了形似岩石的质地，但感官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手指的确是没感受到白天星的气息，于是正要直起身来，而白天星瞪大的眼睛却适时地发射出两道极冷的光束来，分别射中了赵戈的两颗大黑眼珠。赵戈的脸部先前刚被火燎了，又被白天星的低温光束给迅速降温，双目一时感到钻脑般的疼，视线中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动手啊！打啊！”白天星躺在坑里喊叫道。

暗辰星与炫朗星分别从两侧接近捂眼惨叫的赵戈。暗辰星以身体映射出紫红色的颅骨形波导，从左侧在赵戈身上爆开，紫红色气焰在赵戈身上忽闪了一阵。炫朗星抬起两只手臂，在身体前方分别画了一个半圆的金色轨迹，两道发光的金色半圆融成一个圆圈，圆圈飘浮到赵戈的上方，圈里面又被金黄色的光晕所填满。“鎏金瀑布！”随着炫朗星的呼喊，金色光圈中降下了炽烈的光芒激流，将赵戈冲刷得原地跺起脚来。

“看来你也不是毫发无损的嘛。”雳暮星说着从楼房的大门走出来，他既不会飞行，也没有两位中学生那股蛮干的冲劲，在机动性上还是吃了亏。而赵戈的体表被白天星的暴戾一击给砸出了裂痕，这些裂痕让暗辰星的波导与炫朗星的金光有了侵蚀赵戈身体内部的可能性，才让他展现出了一点痛苦的反应。雳暮星趁势又将带电长矛竖在地上，一股高压的蛇形电流从长矛尖端射出，弯折地劈落到了赵戈的身上。一阵电光辉闪之后，赵戈的身体裂痕中冒出了焦黑的烟雾，裂痕周围的少量墨绿色皮肤开始脱落，而他虚伪的笑容终于消去了，脸上转而写满了纯粹的恶意。

“雷，国，勇！我好恨，我好恨啊！如果不是我主动找到你，你根本就发现不了我，更不可能知道恶魔病组织的所在，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我才是受害者啊！我明明是个好人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中止对我的通缉，还我清白！”赵戈歇斯底里的叫着，声音在废弃楼房之间反复回荡。

“你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这恰恰是你的危险所在！我只是个刑警，我没有资格替死去的人原谅你，请你认清现实！”雳暮星果决地回应道，举起带电长矛就向赵戈刺去。赵戈微微低着头，快速伸手抓住了长矛的尖端，任凭电流刺激着他的手掌。这时赵戈的身上正萦绕着黑压压的氛围，是从外部向赵戈的身体汇聚的，赵戈又突然抬起了头，只见他那一双漆黑的大眼珠正冒出鲜红的煞光。

“他在汲取怨念！不要给他机会！”炫朗星最先察觉到了异样，自己也从指尖发射出金色的光束。雳暮星与暗辰星分别召来了蛇形电流与颅骨状的波导，但这些都没有撼动双目发红的赵戈。苦丛星也从后面接近赵戈，用银木匕首在其后脖颈用力一刺，本该比金刚石更坚硬的匕首却当场卷刃，震得苦丛星直从手腕疼到肩膀，赵戈的后脖颈却是全无痕迹。而其余二人因坠楼的重伤已经无法行动，众人的抵抗没能阻止赵戈将散布于人间的滚滚怨念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随着赵戈周围的黑色气氛越来越深沉，他的身体从某一时间点开始膨大，面目显得更加扭曲与变形，他头上犄角因身体的巨大化而高过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房，他的头部最终与八层楼的高度平齐，手脚也变得宽大无比，背后的巨翼似乎能遮住大半片天空。在身体巨大化的过程中，赵戈身上的裂痕也等比例的放大了，可以从裂痕中看到赵戈体内彻底熏黑的肌肉组织。巨大化的赵戈喉咙中发出了对他而言的“微鸣”，但是在场的众人听来却像是地狱魔物的吼声。

“这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好可怕…”苦丛星恐慌地惊叹道。

其他人看到赵戈巨大化的样子，都愣得说不出话，哪怕是一向冷静地指挥着大家的雳暮星这时也沉默了。即使提前知道赵戈能从人类的怨念中汲取能量，大家也未曾想过赵戈能够一次性达到如此荒唐的程度。

“别慌啊，说不定就是个儿大，里面可能是酥的！我先来试试。”暗辰星先一步飞跃而起，先是停留在了与赵戈腹部相当的高度，瞄准赵戈体表的一道裂痕就发射出了颅骨形的波导，紫红色的气焰完整地侵入了裂痕，此后便无事发生。赵戈随意地摆弄了一下他其中一只宛如汽车般大的手掌，就把暗辰星打飞进了不知那栋楼的窗户里，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很远的位置传过来了。

“我本不想做这么绝的…都是你们逼我的…”赵戈面朝着自己脚边喊道，音量大到众人身上都一振一振的，声波都仿佛变得可视化了。“我再次遵守我的承诺，先从小冰人儿开始动手！不，还是动脚吧！”

赵戈抬起巨大的脚掌，狂暴地连续踩在白天星的身上，有行动能力的几人纷纷躲远，但是在吨级重量的接连冲击下，周边几座废弃的楼房也显得摇摇欲坠了起来，恐怕这非自然的“地震”不止影响到了废弃小区。白天星被赵戈的巨力反复碾压，多次听到了自己身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原本就七窍流血的他现在更是满面鲜红，活像是出现在劣质恐怖片剧照里的脸。

“雷警官，敌人强到了这种程度，我们连1%的胜算都没有，还是先撤退吧。”炫朗星说道，她显然把雳暮星当成了这个团队的领袖。

“你怎么总想着逃跑呢？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月球上吗？这个赵戈已经彻底失控了，不止是身体的巨大化，他的人类理性也消耗殆尽了，这是一副要灭世的架势啊。现在如果我们退却的话…这座城市怎么办…这个国家又怎么办…”雳暮星无力地说着，但他也明白现状不是自己所能干涉的了。

赵戈停止了对白天星的踩踏，蹲下自己超巨大的身子，用两指把白天星遍体鳞伤的身子捏起来，抬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你个小冰人儿好顽强啊，竟然还有呼吸。你刚才憋着气骗我，装得可是真像啊！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在路边儿碰上的一条小野狗，哎呀冲着我叫个不停，还想咬我，我就拼了命地踩它，但就是踩不死，你说离不离谱？不过你现在可是比那只野狗受的伤重多了，我看，也没必要给你个痛快的了，就让你在绝望中等死吧…”说罢此话，赵戈撒开手指，白天星的身体又摔到了平地上。

雳暮星冲到近前，试图去抓白天星的手臂，这手臂摸着却软绵绵的，里面的骨头怕是高度粉碎了。“柳璃，还能动吗！任刚剑的情况很糟，你快来！”

“呵，呵，你们给他治疗也只是延长痛苦的时间而已。”赵戈重新站立起身，从高耸的头部发出的声音还是字字震耳。“再跟你纠缠也只是浪费我的力量，我要让世界上的人都好好理解我的怨念！”

说罢，赵戈直立着挥舞双臂，只将周围四座楼房的高层全部击碎，数不清的混凝土块夹杂着钢筋与玻璃渣向地面倾泻而下。雳暮星赫然站起，用巨量的电流化成一块能覆盖住所有人的超大钢盾，才勉强挡住了高空坠下的坚硬异物。

白天星瘫软在地上，脑中的意识已非常淡薄，“不想死”的念头在身体的物理崩溃下显得格外卑微。在意识临近消失的时刻，白天星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就是作为小学生的任刚剑经历的种种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