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星戏话 第十章 破邪的电光

雷国勇的警服被这突如其来的落雷给电得焦黑，由于警帽在雷击的一瞬间掉落，他的头发也在残留的静电作用下变得蓬松。雷国勇自己倒是没有不适的感觉，甚至不痛不痒，只是眼里闪过一阵剧烈的白光，让他一时竟看不清身前的道路。公共汽车站还是有不少人员往来，他们看到这位身穿警服的人被落雷袭击，也不约而同地上前围观了起来。

“我没事，不用叫救护车。”雷国勇不能脱离工作太久，他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没有理会路人的关切或是讥讽。雷国勇也因此没能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但什么也没有说。

雷国勇回到自己的工位，想要回顾一下刚才的笔记，还被同事们打趣“出去这么快就烫了头啊”、“要不去庙里烧几炷香吧”，这时一位实习刑警带着几封信件进了办公室，其中一封是交给雷国勇的，信封上没有写地址，只写了雷国勇的名字，看起来是被什么人直接放在了刑侦局收发室。雷国勇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单面打印的广告传单，传单背面用歪七扭八的字迹写着：

“我有关于恶魔病团伙的线索，今天晚上9点你一个人到西大街废弃民宅9号楼天台。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带多余的人。——赵戈”

雷国勇警惕地看了一圈办公室，这封字数极少的信件所包含的信息量远比看上去要多，无论写信的是否真的是赵戈，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能精准地叫出雷国勇的名字，还了解雷国勇正在调查地下组织利用恶魔病实施非法活动一事。如果不是刑警队里有人泄露了消息，那就说明雷国勇正在自称赵戈的势力的监视下。雷国勇闭着眼睛思索良久，决定先将此信件的事向刑警队的其他人保密，并独自前往指定地点。尽管意识到这可能是陷阱，但雷国勇还是对所谓“地下组织的线索”抱有一点期望。

因为雷国勇今晚不必值班，他在八点多就告别了还在办公室的同事们，自己一个人换上了便装徒步前往信件中提到的废弃民宅。这废弃民宅在街区周边还算比较有名的地方，这是一个在前几年才盖出来的楼盘，由于所处地段还不错，有不少市民购买并住进了这里。但自从有人入住以后，这里常常传出“深夜人影”、“深夜哭声”的目击情况，更有住户像是人间蒸发了一眼，入住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两年后，“幸存”的住户们就纷纷搬走了，也没有开发商愿意接手这个楼盘，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弃民宅。周边的居民都了解关于废弃民宅的传闻，也没有动机主动接近这里。

当晚8点40左右，雷国勇在废弃民宅小区找到了9号楼，楼内的电梯已停运多年了。雷国勇深吸一口气，确保配枪放在了自己容易拿到的位置，随即蹑手蹑脚地顺着台阶一格一格地上楼。天台的入口装着大铁门，不过这时正虚掩着。雷国勇用后背抵着铁门，稍微推开一点，试图从门缝中观察天台的状况，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立刻传入了他的耳朵：

“雷国勇，我看到你了，您别藏了，给我出来！”

雷国勇闻听此言便将手枪抓在右手并撞开了铁门，枪膛直指天台上那在月光下勉强能看出是墨绿色的人形生物——巨大的蝙蝠般的翅膀，头顶尖锐的恶魔犄角，毫无疑问，那就是在电视直播中出现过的赵戈。刚才那个沙哑的声音显然也是属于赵戈的。

“就是你给我写的信吗？你说有情报，是真的吗？”雷国勇与赵戈保持着距离，并始终用枪膛对着赵戈的头部。

“哎哎，雷警官，别一上来就拿枪指着人嘛。”赵戈假作赔笑的样子说道。“我呀，是做演员出身的，以前我当群演的时候呢，也接过一些警匪片的单子，我知道当警方和歹徒要做交易的时候，警方需要放下武器和歹徒裁判，以此展现诚意，您说是不是？”

“少在这嬉皮笑脸的！赵戈，你已经被全市通缉了，而且鉴于你的特殊危险性，刑警队已下达指令，一旦发现你可以就地击毙，你不要心存侥幸觉得我不敢开枪。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我这扳机就要按下去了！”雷国勇说，其实他的声音有点发抖，虽然年轻的他有一些办案经验，但现在面对的毕竟是手撕活人的恶魔。

“您还是不要冲动了，雷警官，我说了是和来您做交易的，为了表示诚意，我先把我的情报说出来，好不好？”赵戈继续一副赔笑的样子。“以我现在的了解，您所调查的地下组织的老巢就在南城近郊的五星级酒店的地下，那一带只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应该很好找。在这个地下室里呢，装载着那家组织自行研发的…恶魔病培养机，我确认过了，那台机器是唯一的一台，这意味着，如果你们前往捣毁窝点，至少就不会有新的恶魔病携带者再诞生了。哪怕还有一些组织成员游离在外，只要总部都被掏了，他们的瓦解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从哪搞到的消息？你告诉我这些，条件是什么？”雷国勇仍然没有把枪放下。

“怎么搞到的…给你演示一下哈。”赵戈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呜呜怪叫一番之后，从口中吐出一滩黑绿色的烂泥状物体，这滩物体落到地面上后，逐渐伸展为长条状，并从上条上先后冒出了疑似四肢和头颅的部件，最终又从背后生出一对小小的蝙蝠翅膀，这俨然就是缩小版的恶魔赵戈。“这是我制造的分身，别看只有麻雀那么大，这可是有力的获取情报的工具，哦对了，那封信就是拜托这样的小家伙给你送过去的。至于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警方放弃对我的通缉，并且恢复我的名誉。说实在的，我出院还不到三天，坊间对我的称呼就都是‘杀人恶魔赵戈’，我很不爽啊。”

“你？这种条件我可不答应，刑警队的其他人也不可能答应，因为你就是实打实的杀人恶魔啊！在你接受治疗的医院有电视台的摄影师被当场杀害，还有前天晚上的独居男子被肢解案，这些都是你干的，我没说错吧？”雷国勇激动地说。

“摄影师的死是个意外！当时我的身体刚起变化，我对自己的力量还没有认知。还有你说的独居男子…是说佘大海吧？他才是真正的罪不可赦的恶人！我弄死了他，这属于为民除害！你们不给我奖赏也就算了，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抓捕我！你看，我也没犯什么事，不是吗？我用这么重要的情报作为交换条件让你们中止对我的通缉，你们很赚吧？”

“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与我无关，与我们刑警的办案无关。刚才你提供的情报，无论真实与否，已经通过对讲机传送回了刑侦局并自动录音。你和地下组织哪个都跑不了！何况你亲口承认了杀人的事实，那我也更有理由将你就地正法了！”雷国勇瞄准着赵戈的头部扣下了扳机，子弹“砰”的一声从枪膛中滑出，正中赵戈光溜的额头，在赵戈头顶留下了弹孔和一缕烟雾。

赵戈没有倒下，他挠了挠额头，将指甲伸进弹孔里，竟徒手把子弹抠了出来，他脸上虚假的赔笑也变成了十足的恶意：“雷国勇，你怎么真的开枪！好在以我身为恶魔的防御力，还不至于被你一颗子弹就放倒。既然你不愿意与我交易，那我也没有理由让你白白带着我的情报回去，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赵戈展开两片巨大的翅膀，向雷国勇平地滑行而来，雷国勇惊慌地向赵戈连续开枪，只把子弹都用完了，后坐力震得自己手腕发麻，却也没有对赵戈造成实质损伤。赵戈用宽大的右手掌扼住雷国勇的脖子，将雷国勇整个身子抬起来，雷国勇的手力自然是不足以掰开赵戈的束缚。赵戈又抬起左手，刀片般的指甲反射着淡薄的月光，在雷国勇的腹部前面比划了几下，随后又对雷国勇说：“雷警官，你这样做是不值的，你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小，你有着大好的前程，如果在这里死掉，你至今为止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我也是很坦诚地跟你说，我才是受害者，我是被社会背叛的可怜人，你们这样通缉我是不公道的。答应我的条件，否则…”

“连刑警都敢动还要自称可怜…别…别笑死个人了！你听好了，如果你身上背了警察的命，到时候可就不是刑警队调查你的事了，国家会出动特警部队来解决你，他们的武器可比我这把手枪强得多，纵然你再厉害，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特警部队吗？就算你打得过特警，难道你还能打得过军队吗？”

“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还这么多话，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就由我来送你上路吧！”赵戈手肘后撤，正要刺穿雷国勇的身体，不料他余光瞥见一阵发亮的气氛，一道淡蓝色的激光束从他侧面飞速射出，正中赵戈的右肩膀，顿时寒光忽闪、冰雾缭绕，赵戈的肩膀被硬邦邦的冰块所覆盖，让他右臂一时使不上力气，被迫地将雷国勇扔在地上。雷国勇捂着脖子，大喘粗气，刚被扼住喉咙的他已憋得面色通红。

“谁在偷袭我！”赵戈环视周围，只在旁边楼房的天台上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布衣、手握金色棍棒的人。那人从旁边的天台一跃而起，一个前空翻后就落在了赵戈与雷国勇所在的9号楼的天台，显然，那是任刚剑化身而来的白天星。

“任刚剑？你是任刚剑对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雷国勇见到支援，又惊又喜。

“我住在附近，感觉到了恶魔，来看看情况。”白天星如是回答。

“藏得可挺隐蔽啊，连我都没注意到。看你不像恶魔啊，但也不像个正常人，竟然有心思搁这儿玩什么cosplay变身战士的游戏，难道你以为凭你能救下这个倔驴警察？”赵戈怒道，同时用左手敲碎了右肩膀上结的冰。

“我对救人没有兴趣，你身上散发着恶魔的气息，让我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我需要排除这种危险。”白天星说。

“还排除，你这一脸中学生样子的玩意儿还想打倒我不成？对我来说，有没有你的加入也无非就是改变一下杀人的顺序，但你们两个都别想活着跑掉！”赵戈骂骂咧咧地振翼飞起，直接用犄角对准白天星的方向俯冲下来。

白天星没有试图躲开，他把棍棒横过来向前推出，直接在赵戈撞过来的一瞬将棍棒横着切入赵戈的两角之间，他自己则被从空中加速下落的冲击力给推得连连倒退。但只在白天星减速到几乎停下的一刻，他双手紧攥着棍棒，双臂向侧面发力，只把赵戈的全身都向旁边甩飞出去。赵戈在空中扇翼以维持平衡，而白天星口中已积攒了一股寒冷的光气，只在赵戈的视线锁定在白天星身上的那一秒，白天星口吐淡蓝色的激光，正中赵戈的面门，在其脸上造成一阵小型的冰雾爆炸，嶙峋的冰块盖住了赵戈的半个头。

超低温的冰块让赵戈不由得捂住了脸，他只得用双手去挤碎脸上的冰，还被自己的刀片指甲给划伤了脸，而就在他去除冻结的空档，白天星早就绕到了他的后方，以棍棒的一端蛮横敲打赵戈的后脑勺，只让赵戈踉踉跄跄地向前扑了几步。

“满…”白天星的左手开始蓄力，而赵戈已然站立稳当，翻转过身来，用自己黑漆漆的大眼珠向白天星发射出两道紫色的射线，白天星提前预感到攻击，只以侧跳闪开。“月…”白天星的锋利指甲冒出了寒光，他体内的低温能量已运送到左臂，这时赵戈则以奔跑的样式向他冲过来。“回…”白天星的左手整个亮起来，冷气满溢，几欲爆发，而赵戈在奔跑途中跳起，似是要借用下坠的冲击力以双臂捶打白天星。“环！”白天星在地面上原地转圈360度，环绕一圈的左手甩出了满盈的冰之力，形成了刺眼的低温气刃，只飞射向半空中的赵戈的腹部。

气刃正中赵戈，赵戈正面冰汽炸裂，这一击在赵戈的腹部留下了不浅的划痕，更以划痕为中心展开了广泛的冰层，这次让赵戈的半个身子都被冰块所紧锢。赵戈从冰封的内部以臂膀发力，还是以蛮力撑破了身上的冰结层，赵戈轻微地喘息着，从远处打量着白天星，没有贸然地再次进攻。形势并不对哪一边更有利，白天星的连续攻击稍微奏效了，但赵戈没有受到致命伤，白天星还不知道赵戈是否还藏有其他的招数，也只有谨慎应对。

雷国勇近距离目睹了这几番过招，看得他两眼发直，尽管他今天早些时候也在任刚剑的学校外远望了战斗的场面，但也没有这种置身其中的体验来得真实。“人民群众在用自己的方式和恶势力作斗争，我身为国家暴力机关的一员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何等的讽刺！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成为那什么星啊…”想到这里，雷国勇的额尖竟出了苍白的淡光，但他自己并未注意到，专心于搏斗的另外二人也没能看到。

“真是邪了，你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妖术，竟然跟我打得有来有回。”赵戈见局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竟有几分恼羞成怒，他掌心朝上地抬起右手，一股黑色不知名的能量从他手中冒出，在掌心上方汇集成球形。“即使不能干掉你这个不速之客，我至少也不能让这警察活着回去！”说罢就将黑色的能量弹投向一旁的雷国勇，其出手之快已经容不得白天星赶过来打掉它。

“我要战斗！为了维护社会的治安！”雷国勇义正辞严地宣言道，他的头顶冒出噼啪作响的苍白电光，抵消了那颗飞驰接近的黑色能量弹。电光随后快速布满了雷国勇的全身，照亮了这座常年不见光的废弃小区，电光之下的雷国勇披上的深青色的金属头盔与战甲，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电流窜动的长矛，长矛的尖端是洁净的银白色，上面刻着无法辨认的像是文字的符号。

“吾人为魔神星之躯壳，雷鸣黄昏，浑天清明，其名为雳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