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游戏 第一章 吃掉我

午夜，正直夏季的不眠之城有些闷热，空气中躁动的风不停地吹着，政府派的旗帜在月光下飘扬，强权与压迫弥散在整个城市中，宵禁的标语高高悬挂。

脸色难堪，手提一包廉价面包的张一海，走在这条回家的必经路上，流淌的溪流上飘满垃圾，锈迹斑斑的钢铁桥梁横跨其上，脚踩在上面发出“咔咔作响”的声响，站在桥上向眼前望去，简易铁板搭建的房屋，小路被污泥侵占，街边炫彩的路灯闪烁着，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损坏，破旧肮脏是这片区域的代名词，这里是张一海的居住地-底层区，或者称呼它为“废料场”。

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底层区接收着上中层区的生活废料，机械残骸。一部分通过运输车运到这里，另一部分顺着这条溪流流到这里，岸边的居民挥动抄网打捞，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机械材料，到管理所换一些基础货币与食物。

相较于这里的普通居民，张一海还是比较幸运的。早些年被联合集中联邦招进防卫军，获得了一些基础教育，之后因为在机械方面有些天赋，勉强在队伍中担任机械师一职，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人栽赃，被迫回到了底层区，现在在一家义肢维修店打打零工，给老板当副手。

张一海站在桥上，看着手里早就凉透的面包，随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根香烟，表情有伤感。

“这种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叹息间，张一海看向脚底，注意到桥面上有什么东西，他蹲下伸手摸了一下，黑红色的液体黏在指尖，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血？”

张一海连忙看向其他的地方，发现桥的一侧满是滴落的血迹，顺着血迹的方向，他朝着桥下望去，在月光的照耀下，桥下阴影处似乎躺着一个人影，在河岸边一动不动。

他站在桥上向下呼喊道。

“喂！你没事吧！”

他见对方没有回应自己，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眼，便从桥边的缺口处爬了下去，匆匆地赶到对方的身边，俯身查看。

“你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张一海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身上穿戴着拘束衣，赤着双脚，头发在地面上散开，微薄双唇被鲜血染红，瞪大着双眼盯着夜空，这样的场面在月光下显得如此的凄美，只不过她好像早就没了呼吸。

张一海站在一旁，目光审视着这个不幸的女孩，同时猜测着女孩的身份。

“拘束衣？上面还有编号，腿部的上是枪伤，桥上的血迹也是这么造成的，应该是走到这里，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晕厥，失足掉下来的。头疼，一个外逃中枪的实验品或者精神病患，哪一个都不好处理。”

“身上也没有能够回收的东西，放着不管的话，早上的巡逻队一定会发现的。”

他说罢，看向自己下来时留下的脚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底层区每天都会死人，饿死，枪杀，中毒，你这种死法似乎是最平常的了。即便是巡逻队的人死在底层区，第二天身上什么也都留不下。”

在底层区，活着是最低的限度，只要你活着，你就可以享受一切法律的保护，但一旦你已经死亡，你将不属于人类，是一件无主之物，是一件别人抢先获得就可以带走的物品。生命即是道德，生命即是权利。

张一海轻蔑地笑着，从上衣里掏出老式的小酒壶，里面装着平日里从老板那弄来的酒。他喝了几口，弯着腰想要将尸体背到桥上，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

“免得你给我惹麻烦。巡逻队那些狗东西，巴不得发现一起命案呢。“

张一海的手刚触碰到尸体的皮肤，他就听到了一声呼喊，宛如电流般刺入大脑，在这个思维中炸裂开来，不断循环往复地重复一句话。

“吃掉我。”

他的双腿不禁开始颤抖，剧烈的疼痛从脑部蔓延至全身，撕裂的感觉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霎时间，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仿佛被人操控一般，身体跪在尸体旁，双手将尸体缓缓抱起，头渐渐向尸体靠近。、

脑海中，张一海拼命地反抗着，大声呼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停下来！停下来啊！”

·····

躁动的风又一次掠过河面，这一次夹杂着一些别样的气息，引诱着啮齿动物出来觅食，沿着河岸寻来，在夜幕下闪烁着一双双幽亮的眼。

张一海面露惊恐地看着怀中女人，嘴角处一滴鲜红的液体因为重力滴了下来，正好落在精致的面容上，与之前的凄美不同，她好像在笑，在窃喜，在享受。

脑海中闪过刚刚的记忆，令人他难以接受，道德伦理在撕咬的那一刻被摧毁，吞咽的那一刻，身体本能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紧张地咽了口水，刚刚麻痹的味觉再次苏醒，鲜血的锈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恶心，厌恶，生理不适。

恐惧感让张一海失去理智，抛下女人的尸体，趴在河岸边，胃酸顺着食道向上喷涌而出，奇怪的是哪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干呕着，恐惧着，哭泣着。

夏日燥热的风在此刻居然变得冰冷刺骨，耳边啮齿动物叽叽喳喳的叫声，在耳朵里无限扩大，手满是血液与无色透明的脑脊液的混合物，那种黏腻感让张一海再次开始干呕。

他瞥向一旁被自己摧残的女人，血液早已染红了身下的土壤，周边等候已久的老鼠蜂拥而上，蚕食着她的剩余，可在张一海眼中她似乎活了过来，扭捏着支离破碎的身躯，头上印出的斑斑血迹，披散着的头发随风摇摆，口中呢喃着。

“帮我找到它。张一海。”

恐惧！

毛骨悚然的战栗让张一海动弹不得，汗水浸透了被血染红的衬衫。

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离开这个鬼地方！”

归家的欲望短暂压制了对死亡的恐惧，张一海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迈着别扭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爬上了桥。

他扶着路灯，大口喘着粗气，他多么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可衬衣的血迹，嘴上的粘稠感都在不断告知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管他什么巡逻队！管他被不被发现！必须离开这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个女人的声音仿佛在我脑中回放一般！她是什么？鬼怪吗？

该死！该死！

动起来啊！双腿为什么僵住了？！

跑啊！

【跑！】

“啊？”

脑中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张一海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奔跑，他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我脑中的那个声音能够控制我的身体？”

【当然。】

【下次遇到陌生的尸体，不要轻易去碰。】

【很危险的。】

“我绝对是疯了。”

【你没疯，我叫零号。就是刚刚的尸体。准确的来说，是她的意识。】

“啥？？？”

在张一海的脑中，两个意识进行着如此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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