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看守所外。
一个身影吹着口哨,左右四顾,悄悄把一张纸条,放进了打开的车窗里。
然后又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回去。
宝马车后排。
徐江满脸横肉,带着凶相。
他刚接到新命令,要把红浪漫酒吧事件相关人物,仔细摸排和敲打一遍儿。
这个他熟。
敲那个诈,勒那个索嘛!
徐江打开纸条。
“旧厂街高起强?”
“他是谁?”
前排司机摇头,道:“不认识!”
“老六说这个人,借了摩托车给沈天,难道有什么关系?”徐江微微皱眉。
“我认识旧厂街的唐家兄弟,他们是那儿的市场管理。”司机道。
徐江道:“联系他们……”
大哥大响起。
“嗯,你跟人打架了?没出问题吧?那就好,下次上山前,别再惹祸了!”
徐江挂了大哥大,皱眉道:“这个疯驴子!”
他摇了摇头,询问司机:“刚说到哪儿来着?”
“联系唐家兄弟,找高起强!”司机道。
拘留所!
赵小波扯着胯,叼着烟,斜靠着墙。
他因为“伤重”,住的是一个单间,被褥齐全,还有个录音机,里面放着歌。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对他来说,拘留十天,和外出度假没区别,最大的区别,只是在这儿没自由。
忽然,外面有响动。
赵小波望去。
是那个“照顾”他的人,对他招了下手。
赵小波一愣。
还是起身。
走着螃蟹步,来到栏杆旁。
螃蟹步,是一字马的后遗症。
外面的人,对他耳语了几句,让赵小波脸色不大好看,道:“不是说没问题吗?”
“你叔说了,到了庭上,你只要坚决否认所有指认就行了,其它事他会处理。”
“真没问题?”
“没有,对面拿不出证据!只要没有实质证据,口说无凭,完全能反咬一口!”
“就怕有人目睹……”
“有人会解决!你好好呆着!”
“要不,先下手为强?”
“你叔的意思是,先看看对面手里的牌,关键时候,再反戈一击,他有更大的考虑!”
“懂了!”
赵小波意会。
翌日清晨。
沈天、孟玉一起到了京海的顺宁律所,这家律所就在法院隔壁的那条街。
昨晚笔录后,孟玉报案,市局立案,并整理材料,提交法院,起诉赵小波等人。
有孟德海、安长林支撑,进度极快。
孟德海已经提前和律所老板通了气,沈天、孟玉刚来到,就被请到了贵宾室。
双方谈了一早上。
沟通了所有细节。
中午又吃了一顿饭,得到了律所老板拍胸脯的保证。
把孟玉送回孟家。
沈天去市场,提了一辆新摩托。
旧厂街。
民风淳朴京海市,人才济济旧厂街。
高家兄弟、唐家兄弟、老默等等人物,都来自这儿,仿佛成了哥谭的阿卡姆。
什么是旧厂街?
就是一个没落的,老国企工厂所在的地方,住的都是那个时代下岗工人的子弟。
高、唐等父母,都曾是一个厂的工人,随着时代浪潮扑来,淹没在了海水里。
一群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城市年轻人……能干什么?
高起强卖鱼,辛苦供养弟弟妹妹。
唐家兄弟好勇斗狠,干起市场管理,欺行霸市。
走在这儿。
沈天能感觉到千禧年之交,复杂社会的另一面。
高起强的鱼档,位于市场中位置比较好的区域,他父母死后就在这儿打拼。
那时候,还没有唐家兄弟。
管理费那些,是另外的人在收。
说是管理费,其实就是保护费。
一方面,是保护市场商户安全。
千禧年,治安环境,较为复杂,社会上,充斥着好勇斗狠的各类暴力犯罪。
市场要没人“保护”,还真不行。
另一方面,避免市场环境,被外来的小商小贩破坏。
能进市场的客人,就那么多,来的商贩多了,岂不是恶性竞争,削减收益?
所以欺行霸市的形成,不是单方面的,有核心诉求在,本质是缺乏有效管理的体现。
管理体系不健全,才给了黑色地带滋生的土壤。
沈天来到鱼档,里面没人。
“老板,卖鱼的呢?”
“买鱼啊?”
隔壁卖猪肉的老板,用毛巾赶着苍蝇,道:“刚刚他被唐家兄弟叫走了!”
“要买猪肉么?今天杀的,保证是牙猪,你看看?”
沈天笑着,挑了两斤的排骨,让他上秤。
又随口问道:“我找这家老板,有点儿急事,哪儿能找到你说的唐家兄弟?”
“排骨一斤3块,两斤六,少你一两,收你7块5!”
老板熟练打包。
递给沈天,又指了指外面,道:“从这儿出去,右拐,有个市场管理处的矮房子。”
“行,谢了!”
“慢走,再来啊!”
市场管理处的门关着,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治安员,戴着个红袖标。
屋里。
“龙哥,我真不认识他!”
高起强坐在椅子上,好像被审问的犯人,脸上还有淤青,嘴角有一缕血迹。
他对面坐着的是唐小龙,留着平头,目光凶恶,给人感觉有一股子狠劲儿。
“不认识?”
唐小虎站着,身材高大,梳着中分头,面相不善,用手拍了下高起强的头。
“不认识你借摩托给人家?怎么那么大方?要不,把你那鱼档,借给咱兄弟用用?”
“不,不是借,是他征用的!”
高起强辩解。
“征用?”
唐小龙道:“那咱也征用下,你那儿位置好,盯着的人多,你不想干滚蛋!”
高起强咬牙,鱼档是他的命根,瞪眼道:“你们不是抢吗?”
唐小龙笑着起身,道:“哎,对了,就是抢,明白没有,你的摩托是被人抢了!”
高起强发懵,道:“抢?”
“对对,你到法庭上作证,就一口咬死,是有人抢了你的摩托,明白没有?”
“法庭作证?我?”
“老高,这可是你发财的机会,只要按我们交代的,事后啊,给你20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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