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烟庐 成灰

翠羽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她一把挣脱北北的手，将身蹲在玉娘面前，也学玉娘般瞪大眼睛，低沉对玉娘道：“无论如何，祸是我闯，为这天下苍生,烧我就烧我吧。”

玉娘抬眼：“也不是非死不可...”话音未落，就被翠羽一把搂住：“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玉娘大白眼翻上去不言语。

翠羽似恍然大悟，反手想要握住玉娘的手腕，玉娘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进食次数增多，似乎圆润了些，翠羽这一握，居然没握住，倒叫玉娘察觉，嘿嘿两声，不再言语。

翠羽嚷道：“这还用说，又是人骨灰又是南海鲛人泪，这制一把破伞倒要二十两银子了，够也不够？”

玉娘转过头去不理她。

小唯倒是有点识货：“且不说哥你的骨灰值钱不值钱吧，这鲛人泪，一滴，就是要一百两黄金呢...”

翠羽再也忍耐不住，从地上蹦起老高，头撞上房顶又重重落下，她不管不顾叫到：“这么破玩意儿这是要我的命呀！”

小唯继续补刀：“不不不，一百条你的命也赔不起”

夏公子只抬起眼皮看了周遭一眼就继续低头沉默，而地上的水则莫名全干了，铺子里更加燥热无比。

北北见翠羽扶头蹲地惨叫，赶紧扶住她，一边扶一边嗔怪：“这也不能要钱不要命啊，钱没了还能再挣，命没了就再也没了啊。”

“谁也别想要我的钱，命就随便！”

玉娘转过头来：“你命不命的，倒也无所谓，只是若夏公子不能离去，我们大家都要没命，为了我们大家的命你就牺牲一下你的命罢，你存下的黄白之物吧，我帮你花了就行。”

北北也劝：“小姑子咱求求玉娘想想办法吧，总有办法的”

玉娘接口：“这事不好办，难。”

翠羽兀自在那嘀嘀咕咕：“明明可以去抢钱，偏偏还要送把伞。”

小唯哭笑不得：“哥，这是钱的事情吗？伞骨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难道真的要用你的骨灰吗？”

玉娘点点头：“是的，就要她烧成灰。”

“就是烧成灰，我也赔不起他那破伞！”

眼见事情僵住，天聊死了无法继续，夏公子擦擦眼泪站起身来又对着玉娘一鞠到地：“求夫人救命，不是救小生的命，是救翠羽姑娘的命，小生再不归家，小生的母亲不日就要前来，家慈严厉，恐怕到时，谁也救不了，救不了翠羽姑娘了。”

一时间众人皆不言语，连外面树上的蝉都停止了呱噪。

玉娘点点头，又摇摇头叹口气，看看满屋子的冬衣，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越发不想动弹：“公子且先回吧，你在此处像个烧满了碳的炉子，实在太热了，明日此时，你再过来。”

夏公子尴尬，又向翠羽作揖：“翠羽姑娘，我先走了。”翠羽侧过身，不去理他。

玉娘见夏公子走远，打发小唯和北北收拾好铺子，继续等客人上门。翠羽讪讪看着大家忙碌，有心请教玉娘一句，又觉得平时好说话的嫂子此时严肃非常，就讷讷无法张口了。玉娘等人一阵忙碌，期间接待了两波客人，只是客人们嫌弃买了夏装吧怕马上天气变寒，买冬装吧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穿上，生意终究是没做成。

玉娘无奈，歇下叹口气，对着翠羽说：“你且回去，将你家中灶里全部灰烬扫出来用布袋装好给我。”说着，玉娘手腕翻动，掌中出现一只袋子。

翠羽将布袋拿在手中轻轻一抖展开，袋子由细棉布制成隐隐中有点闪光，翠羽定睛一瞧，应是棉中带有银色的暗纹，不细看，看不出。

翠羽嘟囔着：“好好一个袋子，装什么灰，脏也脏死了。”

玉娘嘴角一抽：“你还嫌弃自己脏了？别恁多废话，赶紧滚回去扫灰！记住，要仔仔细细扫过，一点也不可留下，扫完即可过来店里，不可耽误了！”

翠羽还待多言，玉娘已转身坐下并吩咐北北出门买点冰糕来吃，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收起布袋出了店门，一晃眼，人已不见了踪影。

小唯疑惑着问玉娘：“板娘啊，这扫来的灰还能制伞骨吗？”

玉娘摇摇头也不回答小唯的问题，只淡淡说一句：“只可惜了我的小袋袋。”

只听老板似刚喝了一口水呛了好大一声。

天色渐渐转暗，气温却未见降低，玉娘自是怕热不愿起身掌灯，北北买来的冰糕她也觉甜得齁人，只是抱怨道：“这个死小姑子，害得天这么热，定叫她扫得灰头土脸才好。”

北北这边刚掌好灯，只感觉到迎面一阵热风，翠羽进门来了，带着烛心一阵晃动，差一点就要灭了，北北赶紧罩好灯罩，急急问：“怎么样了？都扫完了吗？